第79章 泥濘的生機_民國英雄喋血上海灘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79章 泥濘的生機(1 / 2)

第三部第十九章泥濘的生機

叩擊烏木門板的餘音,被冷雨的淅瀝聲粗暴地吞噬。林默緊貼在冰冷濕滑的門板上,渾身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門縫裡飄散出一絲極淡卻異常熟悉的苦澀氣味,那是陳年藥材混雜著灰塵的特殊味道,像一根無形的線,微弱地牽扯著他瀕臨崩潰的神經。門內,那靠近的腳步聲極其緩慢、遲疑,在死一樣的寂靜裡被無限放大,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林默狂跳的心臟上。

時間被拉長、凝固。每一滴雨水砸在石板路上的聲音都清晰得刺耳。扛在右肩的露露冰冷而僵硬,重量幾乎要將他殘留的最後一絲力氣壓垮。左臂被三角刮刀撕裂的傷口在粗糲布條的捆紮下,隨著心跳一次次地鼓脹、抽搐,每一次脈搏都帶來一陣令人窒息的鈍痛。左肩舊傷崩裂處,濕透的藍色巡捕製服已被粘稠的血漿完全浸透,緊貼在皮肉上,帶來一種粘膩冰冷的絕望觸感。冷汗混著雨水,不斷從額角滾落,模糊了他試圖聚焦於門縫的視線。

終於,那腳步聲停在了門板之後極近的地方。林默甚至能聽到門後那壓抑而渾濁的呼吸聲,帶著老年人特有的、艱難的嘶嘶聲。

死寂。隻有雨聲。

就在林默幾乎以為絕望將要把他徹底吞噬時,厚重門板後麵,一個蒼老、沙啞、壓得極低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江南口音和無法掩飾的驚恐,如同耳語般擠了出來:

“誰?”僅僅一個字,卻抖得不成樣子。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葛郎中的恐懼如此真實!他強忍著眩暈和劇痛,將乾裂出血的嘴唇湊近門縫,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吳……胖子……讓我來的!”每一個字都耗儘了胸腔擠壓出的氣息。“有……血光災!”

門後的呼吸聲驟然一滯!隨即是一陣更加壓抑的死寂。那個“死”字,是吳胖子告知的緊急暗語,隻有最危急關頭才用!林默幾乎能想象門後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上驟然失去血色的模樣。

僅僅幾秒,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緊接著,幾聲急促而輕微的金屬刮擦聲響起——是門閂被匆忙撥動!

“吱呀——”

沉重的烏木鋪門被拉開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藥草氣息混合著陳年木頭的黴味撲麵而來。門內一片漆黑,隻有門縫後隱約勾勒出一個乾瘦佝僂的人影輪廓。

“快!快進來!”蒼老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焦慮,一隻枯瘦的手閃電般伸出,抓住了林默還在淌血的左臂衣袖,力量大得驚人!

冰冷的絕望瞬間被一股凶猛的求生欲衝散!林默咬緊牙關,扛著露露,幾乎是跌撞著擠進了門內逼仄的黑暗。身後,那隻枯手立刻將沉重的鋪門死死頂住、落閂、上栓!一連串動作在黑暗中快得驚人,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熟練。

“哢噠!”門栓落下的聲音如同一聲驚雷,在漆黑死寂的藥鋪裡炸響,隨即又陷入更深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與死寂。隻有濃鬱的藥氣和門外依舊不停的雨聲,證明著這不是墳墓。

“燈……不能……”葛郎中的聲音抖得厲害,在黑暗中摸索著,抓住了林默沒有受傷的右臂,“跟我來!輕!輕點!”他的指甲幾乎掐進了林默的皮肉。

林默被那隻枯瘦卻異常有力的手拉扯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稠黑暗裡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動。腳下是高低不平的磚地,空氣中彌漫著藥櫃木料、乾草、灰塵和各種無法言說的草藥混合的濃烈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陳年的苦澀。他撞到了冰冷堅硬似乎是櫃台的東西,又踢倒了某個矮凳,發出沉悶的響聲,嚇得前麵的葛郎中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氣。

轉過一道似乎是用厚重布簾隔開的屏障,空氣稍微流動了一些,但黑暗依舊。葛郎中終於停下腳步。林默聽到他摸索的聲音,接著是極其輕微的“嗤”的一聲輕響,一點黃豆般大小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跳躍著,映亮了一張布滿深刻皺紋、驚恐扭曲的瘦臉和一雙渾濁卻銳利驚恐的眼睛。

是火柴!

火苗顫巍巍地湊近了旁邊一個矮幾上蒙著厚重布罩的煤油燈芯。燈罩被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角,橘黃色的微弱光芒如同瀕死的螢火,艱難地驅散了一小圈粘稠的黑暗,僅僅照亮了腳下幾尺見方的地麵——粗糙的磚地,一張磨損嚴重的小竹榻,旁邊一張搖搖晃晃的木桌,上麵散亂地放著幾個粗糙的陶碗和一把看起來用了很久的竹殼暖水瓶。這是一個藏在藥鋪巨大藥櫃後麵、用布簾隔絕出來的簡陋小隔間。

光線亮起的瞬間,林默也看清了自己扛著的東西——露露。裹著她的那塊防水布已經完全被泥水、血漬浸透,呈現出一種肮臟冰冷的黑褐色,緊緊包裹著她的軀體,勾勒出僵硬而無生氣的輪廓。林默甚至不敢去確認她是否還有呼吸。

“老天爺!”葛郎中倒抽一口冷氣,手中的火柴差點掉落,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可怕的“包裹”,聲音都變了調,“這……這是……”他顯然認出了那是一個人形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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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她!”林默的聲音撕裂般沙啞,再也支撐不住,膝蓋一軟,連同肩上的沉重一起,幾乎是摔跪在冰冷潮濕的磚地上。他小心翼翼地將露露平放在那張唯一的、鋪著草席的小竹榻上。動作牽動了左臂的傷口,瞬間湧出的鮮血透過濕透的布條,在地上留下幾滴刺目的暗紅。

葛郎中瘦小的身體劇烈地哆嗦了一下,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某種深切的悲憫。他猛地撲到竹榻邊,枯瘦的手指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極其快速地剝開那層浸滿汙穢、冰冷如鐵的防水布。

布片滑落。

露露的臉暴露在煤油燈微弱昏黃的光暈下。

那張曾經明豔跳脫、帶著狡黠笑容的臉龐,此刻如同破碎的石膏麵具。蒼白!一種接近死灰的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口鼻周圍殘留著早已凝固發黑的血塊,在慘白的皮膚上觸目驚心。她的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覆蓋著毫無生氣的眼瞼。呼吸……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隻有胸口極其微弱、間隔很久才極其艱難地起伏一下,微弱得如同狂風中的殘燭,隨時會徹底熄滅。

“作孽啊……”葛郎中發出一聲悲泣般的哀歎,布滿老年斑的枯手立刻搭上了露露冰涼的手腕寸關尺處,渾濁的老眼死死閉上,眉頭擰成一個深刻的疙瘩,指尖極其輕微地探尋按壓著。幾秒鐘後,他猛地睜開眼,眼中是極度的凝重!

“心脈……懸絲!氣散了……”他急促地說著林默不甚明了的中醫術語,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傷太重了!臟腑必有破裂!晚了……太晚了!”他枯瘦的手指又飛快地按向露露頸側,感受那微弱得幾乎要消失的脈搏跳動,臉色愈發灰敗。

“救她!”林默撐著地麵,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老郎中,裡麵是野獸般的血光和不容置疑的瘋狂,“不惜一切!救!活!”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不容置疑的決絕。他沾滿汙泥和血汙的右手猛地抬起,指向葛郎中,指尖還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葛郎中被他眼中那股瀕死野獸般的凶光懾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渾濁的老眼在露露毫無生氣的臉和林默猙獰絕望的麵孔之間急速掃視。那目光最終落在林默左臂被濕布條緊緊纏繞、卻仍在不斷滲出深色血跡的傷口上,還有他左肩製服上那片觸目驚心、麵積仍在擴大的深紫黑色血汙。

“你……你也在流血!”老郎中的聲音變了調,驚恐中帶著一絲醫者的本能焦慮,“會死的!你們兩個……”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目光驚疑不定地掃過林默身上那件肮臟破爛卻依然能辨認出製式的藍色上衣。

“死不了!”林默粗暴地打斷他,右手猛地伸向自己濕透的胸前衣襟裡側,摸索著。他的動作因為劇痛而僵硬變形,每一次牽扯都讓額角的冷汗更多一層。終於,他掏出了一個被體溫和雨水雙重浸透、邊角卻依舊保持著棱角的厚紙袋。紙袋表麵沒有任何標識,但底部靠近邊緣處,一個被水漬暈染開、卻依舊能清晰辨認的暗紅色印記——一個用特殊顏料印製的“鳶”字,在昏黃的光線下散發著詭異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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