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覺得是有人黑吃黑,殺了我們吞了錢,再偽造了現場!你脫不了乾係的!”
陳冬河腳步一頓,轉過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仿佛剛意識到問題所在的恍然,拍了拍腦門:
“哦?這倒是個疏忽。多謝提醒,差點忘了這茬。”
他竟然真的從懷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鈔票,大多是十元麵值的“大團結”,還有一些零散的毛票。
他慢條斯理地將錢分成兩份,走上前,粗暴地塞進趙慶生和趙老二臟汙的棉襖懷裡、衣兜裡、領口裡。
紙幣堅硬而冰冷的邊緣刮過他們劇烈顫抖的皮膚,激起一陣更劇烈的戰栗和絕望的嗚咽。
“這樣就行了。”他一邊塞,一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兩兄弟聽:
“這些錢散落在你們屍體旁邊,或者被狼撕扯得到處都是,就是你們兄弟倆見財起意,卷款潛逃,結果運氣不好遭遇狼群的最好證明。”
“誰也挑不出毛病。還得謝謝你們提醒,差點留下這麼大個破綻。”
他做完這一切,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麼極其肮臟的東西,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奇異的輕鬆:
“好了,這下圓滿了。既給我那可憐的木頭堂哥報了仇,雪了恨,又得了實惠,兩全其美。你們也算死得有價值。”
撂下這話,陳冬河不再有絲毫猶豫,身影迅速沒入密林更深處的陰影之中,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見。
他踩過的雪地留下淺淺的印痕,很快就被山上打著旋的風吹起的雪沫子填平抹去,不留痕跡。
他並沒有真正走遠,而是藏身於一簇茂密異常,掛滿冰淩的灌木之後,透過枝椏的縫隙,冷冷地注視著這邊。
空氣中彌漫著狼群特有的,越來越濃烈的腥臊氣味,幾乎令人作嘔。
不過幾分鐘,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始從四周密集地響起。
伴隨著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咕嚕聲。
一頭體型格外碩大,毛色灰白,一隻耳朵撕裂的老狼率先走出樹林。
它警惕地嗅著空氣,目光很快鎖定了地上兩個無法動彈的“獵物”。
狼王發出一聲低沉而威嚴的嗥叫,更多的狼從陰影中鑽出。
它們眼睛冒著貪婪而饑餓的綠光,呈半圓形一點點圍攏上來。
利齒在月光下泛著白森森的死亡光澤。
趙慶生和趙老二發出了人生中最後一聲淒厲絕望到極致的哀嚎。
隨即,二人的聲音便被狼群猛撲上來的瘋狂撕咬聲,低沉的咆哮聲,以及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徹底淹沒。
積雪被掙紮的肢體和噴濺的溫熱鮮血攪得一塌糊塗,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陳冬河麵無表情地看著那血腥殘酷的一幕,眼中沒有任何憐憫,隻有一片冰封的寒意。
直到確定那兩兄弟絕無任何生機,他才悄然退後,轉身朝著山外熟悉的小徑疾行而去,直奔縣城的方向。
冷風像刀子一樣灌進他的領口,他卻似乎毫無所覺,仿佛身體的感官都已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