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收回目光,微微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那笑容裡帶著幾分自嘲和無奈:
“姥爺,我不是擔心他們。各人有各命。我是在想,若是……若是奇跡發生,考古隊那些人真能命大活下來,那個姓張的,到時候會是個什麼表情?”
李老漢想也沒想,斬釘截鐵地搖頭,嘬了一口早已熄滅的旱煙袋,那銅煙鍋子用了十幾年,磨得鋥亮: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山裡起了真正的白毛風,山神爺發了怒,誰都扛不住,何況是那幾個細皮嫩肉的書生。”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用力磕了磕煙袋鍋,灰白的煙灰散落在雪地上,瞬間就被冷風吹得無影無蹤。
“你是沒經曆過,沒聽說過。早幾十年前,那群天殺的小鬼子也來過這兒,漫山遍野地找寶貝。”
“足足來了幾千號人,槍炮齊全,可結果咋樣?碰上了白毛風,全凍成了硬邦邦的冰疙瘩,一個都沒能爬出去。”
“考古隊那十幾號人,雖說聽說也帶了幾條槍,但那頂多防防野牲口。”
“真遇上了天老爺發威,那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有死路一條。”
“這都過去幾天了?估計……唉,早就凍透了,救不回來了。”
李老漢重重的歎了口氣,用力磕了磕煙袋鍋,灰白的煙灰散落在雪地上,瞬間被風吹散。
陳冬河嘴角笑意更深:“姥爺,您彆忘了他們是乾啥的?”
“不就是挖墳掘墓的麼!”李老漢口吻之中帶著一絲不屑。
陳冬河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幾分篤定:
“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專家教授,能根據地形地貌尋龍點穴,找到古墓。”
“咱們這山裡頭,不知埋了多少王侯將相,那些墓大多藏在山中,有些甚至連通著地下溶洞。”
“隻要他們躲進洞裡,外頭就算下刀子也傷不著。”
他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指向遠山。
“您看那山勢,藏風聚氣,是個風水寶地,肯定有大型墓穴。身上帶的乾糧,躲在墓室或者溶洞之中躲避風雪嚴寒,撐個幾天凍不壞餓不死。”
陳冬河的聲音平穩而自信。
李老漢眼睛頓時亮了。
聽著陳冬河的話,他忍不住撚著胡子笑了起來,胡子都翹得老高。
老爺子雖然不識字,但對這些風水玄學卻深信不疑,年輕時也曾跟著風水先生跑過幾年山。
“要是他們真活著,那姓張的小子可就慘嘍!”
李老漢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嘲諷道:
“那狗日的起初還想把事兒推給咱們,後來改口那個快……都不知道他究竟哪一句話真哪一句話假!”
接著,李老漢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邊說邊比劃,語氣時而憤慨時而譏諷。
陳冬河聽得驚訝不已。
他雖猜到幾分,卻沒料到竟是如此局麵。
“果真是個小人!”他搖搖頭,語氣裡帶著幾分厭惡,“但願他們能把人找到,也省得那家夥日後報複。小人記仇,從早到晚。”
李老漢也跟著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咂咂嘴問道:
“那啥,冬河啊,聽說你這兒還泡了虎骨酒。老漢我這輩子都沒嘗過虎骨酒,現在能喝點不?”
他眼中滿是期待,活像個討糖吃的孩子,那副模樣與平日裡的嚴肅判若兩人。
陳冬河不禁失笑。
怪不得李家四兄弟個個好酒,原來是祖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