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仙境”的夜,深沉如墨,唯有海浪永不止息的低吟與繁星璀璨的光點,構成這片私人領地永恒的底色。
彆墅主臥的露台上,劉天昊身著深色絲質睡袍,倚在欄杆邊,指尖的平板電腦屏幕亮著幽藍的光,顯示著“龍牙”發來的最新加密簡報。
簡報內容簡潔而冰冷:【韓明浩與東南亞“黑帆”組織三號人物在公海秘密會晤,交易內容涉及軍火及“特殊人員”雇傭。
衛星追蹤顯示,有不明身份小型艦艇在島嶼西北方200海裡外徘徊,已啟動“水母”防禦係統及反偵察屏障。島上及周邊空域監控等級提至最高。】
東南亞的“黑帆”?劉天昊眼中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冷嘲。看來這位國會議員閣下,是被逼到狗急跳牆,連這種臭名昭著的雇傭兵和海盜混雜的組織都敢沾了。
目標直指“昊天仙境”,或者說,指向正在此地休憩的ice和他本人。是想製造“意外”事故,還是綁架勒索?
無論哪種,都蠢得可笑。
他關閉簡報,指尖在平板上輕點,發出一連串指令:【保持監控,放他們再近五十海裡。“水母”係統切換至主動誘捕模式。我要活的,至少一個舌頭。通知“利劍”待命,隨時準備清掃。】
處理這些陰溝裡的老鼠,對他來說,甚至算不上需要分心的大事,更像是度假中一點微不足道的調劑。
劉天昊收起平板,目光投向下方燈火零星的其他彆墅。休假明天結束,某些事情,也該有個階段性的進展了。
他轉身走回室內,從酒櫃取出一瓶年份極佳的單一麥芽威士忌和兩個杯子,踱步走向彆墅另一側,那個可以俯瞰大片星光下灌木叢和遠處海平麵的小露台。他知道,那裡有人。
俞定延果然獨自坐在露台的休閒椅上,麵前的小幾上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果汁,望著遠處黑暗中隱約的海岸線發呆。
她洗了澡,換上了舒適的棉質t恤和短褲,濕漉漉的短發隨意撥在耳後,卸去了所有妝容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有幾分罕見的柔和,卻也透著一絲白日沙灘嬉鬨後沉澱下來的、淡淡的倦意與心事。
“一個人喝果汁,不無聊?”劉天昊的聲音響起。
俞定延聞聲轉頭,看見劉天昊拿著酒和杯子走過來,連忙想起身:“會長……”
“坐著。”劉天昊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將杯子放在小幾上,倒了兩指高的琥珀色酒液,一杯推到她麵前,另一杯自己拿起。“試試這個,助眠,也比果汁有意思。”
俞定延看著那杯在月光下流轉著誘人光澤的酒液,又看看劉天昊平靜的側臉,猶豫了一下,還是端了起來。冰涼的杯壁貼上指尖,帶著一股醇厚複雜的香氣。
她學著劉天昊的樣子,輕輕晃了晃,然後小心地抿了一口。濃烈的煙熏泥煤味瞬間充斥口腔,隨後是蜂蜜、乾果和一絲海鹽般的回甘,順著喉嚨滑下,帶起一陣暖意,卻也讓她微微蹙眉。
“咳……有點烈。”她輕咳一聲。
劉天昊幾不可察地彎了下嘴角,也喝了一口,目光悠遠地望著前方。“偶爾試試不一樣的東西,沒壞處。就像人,不能總繃著一根弦。”他頓了頓,側頭看她,“下午排球打輸了,耿耿於懷?”
“啊?不是!”俞定延連忙搖頭,臉頰因為酒意和不好意思微微泛紅,“那個……是我技不如人。會長您打得太好了。”她說的是實話,會長的運動神經和控製力好得驚人。
“那是以前在海外讀書時,閒著沒事練的。”劉天昊語氣隨意,“那時候覺得,掌控自己的身體,和掌控一個項目、一家公司,底層邏輯差不多。精確,預判,還有關鍵時刻的爆發。”
俞定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喝了一小口酒,這次適應了些,能品味出更多層次。“會長好像……什麼都懂,什麼都能做到最好。”
“沒有人能什麼都做到最好。”劉天昊晃著酒杯,聲音平靜,“隻是知道把力氣用在什麼地方,以及……願意為想要的東西付出什麼代價。比如你,為了那個‘定海神針’的位置,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俞定延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沒想到會長會突然提到這個。
“舊傷是真的,壓力是真的,怕拖累團隊、讓粉絲擔心、讓我失望……這些也都是真的。”
劉天昊的目光落在她握著酒杯、微微收緊的手指上,語氣沒有憐憫,隻是陳述,“你習慣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表現出最帥、最可靠的樣子。這很好,是ice需要的。”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但這裡,繃得太緊,也會累,也會懷疑。尤其是夜深人靜,對著自己最脆弱的舊傷的時候。”
他的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俞定延一直努力維持的堅硬外殼,露出了裡麵那個也會害怕、也會疲憊的內核。酒精讓她的防線變得疏鬆,連日來的放鬆也讓那根緊繃的弦稍稍鬆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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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強壓的委屈、後怕、以及對未來的不確定,混合著威士忌的暖流,一起湧了上來。
“我……其實很怕。”她聽到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低著頭,盯著杯中晃動的液體,“怕傷好不了,怕下次又在舞台上出錯,怕大家那麼努力,卻因為我的一個疏忽……
我爸媽年紀大了,以前為了我學舞吃了很多苦,現在總在親戚麵前誇我,說我出息了……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又受傷,或者ice因為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這是她從未對任何人,甚至對自己都很少完全承認的恐懼。帥氣灑脫的外表下,是長女的責任感,是對父母期望的在意,是對團隊深沉的愛與怕辜負。
劉天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聽著。月光灑在他沉靜的側臉上,沒有不耐,沒有評判,隻是一種全然的接納。
等她聲音漸歇,他才緩緩開口:“定延,你記住,你的價值,從來不僅僅在於膝蓋有沒有傷,或者舞台上某個動作完不完美。在於你是俞定延,是ice裡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定海神針’。
你的父母為你驕傲,是因為你是他們的女兒,是因為你走到了今天,不是因為你能跳多高,轉多少圈。ice的妹妹們依賴你,是因為你是她們信任的歐尼,是團隊裡最堅實的依靠。”
他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她的眼睛,那目光溫柔,仿佛能看進她靈魂深處:“傷,會好,也會留下痕跡。但這痕跡,是你戰鬥過的勳章,不是你的缺陷。恐懼,人人都有。
但真正的強大,是帶著恐懼,依然選擇往前走。我相信你能做到,ice的大家相信你能做到,你的父母,也隻會心疼,不會失望。所以,偶爾,像現在這樣,承認自己累了,怕了,沒關係。在我這裡,可以。”
俞定延抬起頭,淚水終於模糊了視線。會長的話,沒有華麗的安慰,卻字字句句敲在她最脆弱也最在意的地方,給予了她最堅實的肯定和包容。
在他麵前,她不必永遠是那個帥氣堅強的“愛豆”,可以隻是一個也會害怕、也需要理解的女孩。這份被深刻懂得和全然接納的安全感,如同最溫柔的網,接住了她所有下墜的情緒。
“謝謝您,會長。”她用力擦去眼淚,聲音依舊哽咽,但眼神卻清亮了許多,那份慣常的堅定重新凝聚,似乎比以往更加柔韌,“我……我會繼續做ice的定海神針,也會……學著不把所有東西都一個人扛。”
劉天昊看著她重新亮起來的眼睛,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將自己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儘。
“酒不錯,但彆喝多了,明天還要趕飛機。”他站起身,順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早點休息,定延。”
那手掌的溫暖透過t恤傳來,短暫卻清晰。
俞定延的心跳漏了一拍,看著劉天昊轉身離開的挺拔背影,胸口被一種滾燙的、混雜著無限感激、被理解的震撼和一種隱秘悸動的複雜情感填滿。
這個夜晚,這杯酒,這番話,將某種關係悄然推進到了更深的層次。
與此同時,彆墅另一端的音樂室裡,燈火通明。
孫彩瑛盤腿坐在地毯上,麵前攤著寫滿字跡的稿紙,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示著複雜的音頻波形,旁邊的監聽耳機裡,流淌著一段充滿靈性、節奏奇詭又帶著一絲海島風情的旋律雛形。
這是她在海島休假的最後一天,被夕陽、海浪、星空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自由感激發出的靈感,一首尚未命名的新歌。
她反複修改著一段副歌的歌詞,試圖抓住那種“即將告彆世外桃源、重返現實戰場的複雜心緒與無畏決心”。但總覺得差了點什麼,不夠鋒利,也不夠……動人。
門被輕輕敲響,隨即推開。劉天昊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瓶蘇打水。“還沒睡?在寫歌?”
“會長!”孫彩瑛連忙摘下耳機,有些不好意思,“嗯,有點靈感,不記下來怕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