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局中局,套中套_月照寒襟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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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局中局,套中套(1 / 1)

隱泉山莊深處,一片茂密的翠竹林旁。時值午後,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竹葉,篩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在地麵鋪灑成一片晃動的金色碎玉。空氣中彌漫著竹葉的清香與泥土的濕潤氣息,靜謐得隻聞風聲過隙,竹葉沙沙作響。

竹林邊緣的空地上,一道素白的身影,正凝神靜立。正是沒藏呼月。她換上了一身山莊為她準備的素色窄袖勁裝,更襯得她身姿挺拔,腰肢纖細,雖麵色仍帶著重傷初愈的蒼白,但那雙媚眼中,已重新燃起了如同淬火寒冰般的銳利光芒。她手中持著一張製作精良的硬弓,弓身以紫檀木為胎,纏著密實的牛筋,散發著冷硬的質感。

隻見她深吸一口氣,玉指搭上弓弦,緩緩開弓。動作流暢而穩定,絲毫不像是一個月前還重傷瀕死之人。弓如滿月,弦如緊繃的神經,她目光如電,鎖定前方約五十步開外、懸掛於兩棵粗壯楠竹之間的一串銅錢。那銅錢在風中微微晃動,目標極小。

“咻——!”

一聲極其輕微卻尖銳的破空之聲響起!箭去如流星,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隻聽“叮”的一聲脆響,那支雕翎箭精準無比地穿透了其中一枚銅錢的方孔,將其牢牢釘在了後麵的竹竿上,箭尾兀自微微顫動!

沒藏呼月麵無表情,再次抽箭、搭弦、開弓!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停頓。

“咻!咻!咻!”

接連三箭,如同連珠炮發!每一箭都精準地穿透一枚銅錢方孔,釘入竹竿!銅錢串劇烈晃動,卻無一枚脫落!

她的箭術,不僅快、準,更帶著一股西夏武士特有的狠辣與決絕,仿佛每一箭都蘊含著刻骨的仇恨與殺意。

不遠處,一座以青石壘砌的觀景亭內,濮宗正悠然坐於石凳上。他今日穿著一身月白雲紋直綴,外罩一件半透明的蟬翼紗袍,手持一柄白玉為骨、繪著水墨山水的折扇,輕輕搖動,姿態閒雅,宛如出來踏青遊玩的貴介公子。他目光看似隨意地落在沒藏呼月身上,實則將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分氣勢的變化,都儘收眼底。唇角始終噙著一抹若有似無、高深莫測的笑意。

侍立一旁的章真海,看著沒藏呼月那淩厲無匹的箭術,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忌憚,低聲道:“公子,此女傷勢恢複之快,遠超預期。且其武功根基深厚,殺心未泯,如同一柄雙刃劍,留在身邊,恐養虎為患……”

濮宗聞言,並未回頭,隻是用扇骨輕輕敲了敲掌心,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章先生,一把過於溫順的刀,砍不斷堅硬的骨頭。我要的,從來就不是看家護院的犬牙。”他頓了頓,目光依舊追隨著場中那道白色的身影,語氣帶著一種欣賞藝術品般的玩味:“姑娘之箭,若對敵人,天下少有敵手。這般鋒芒,埋沒於荒草,豈不可惜?”

這時,沒藏呼月已射完一輪,緩緩收弓。氣息微喘,額角滲出細密汗珠,顯然這番運功對她尚未完全康複的身體仍是負擔。她轉過身,目光冷冷地投向亭中的濮宗,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濮公子觀察我數日,可得滿意?”她早已察覺這道如影隨形的視線,心中厭煩,更夾雜著一絲被窺探的不安。

濮宗合起折扇,緩步走出亭子,來到她麵前數步之外停下,含笑頷首:“滿意,非常滿意。”他目光坦誠,仿佛真的隻是在欣賞一件傑作,“姑娘不僅武藝超群,意誌力更是驚人。這般重傷,換作常人,早已魂歸九泉,而你,不過月餘,便能挽強弓,射飛錢,實乃女中豪傑,令人歎服。”

沒藏呼月冷哼一聲,對他的恭維毫無反應,直接問道:“那你究竟想要什麼?將我困於此地,治傷療養,總不會隻是大發善心,想看人射箭吧?”

“姑娘快人快語。”濮宗笑容不變,語氣卻漸漸轉為深沉,“我所需的,不止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更需要的,是一雙能洞察秋毫的……慧眼。”

“眼?”沒藏呼月蹙眉。

“不錯。”濮宗向前邁了一小步,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聲音壓低,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磁性,“一雙能分辨真偽、看透人心、識彆敵友的銳利眼睛。這世間,能殺人者眾,但能看人者……寡。我需要一個,既懂得如何用最有效的方式殺人,更懂得在何時、對何人、為何而殺的人。”他目光灼灼地凝視著沒藏呼月,仿佛要透過她冰冷的表象,看穿她內心的火焰,“簡單說,我要的,不是隻聽令行事的鷹犬,而是能與我並肩,共謀大事的……影子。”

“影子?”沒藏呼月心頭微震!這個詞,遠比“鷹犬”或“殺手”更讓她心驚!影子,無形無質,卻無處不在,與主體緊密相連,知曉最深的秘密,也能造成最致命的傷害!他竟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極致的弧度:“你未免……自信得太過狂妄了!”她乃西夏翊衛司將軍,縱然落魄,豈會甘心為人影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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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她的譏諷,濮宗非但不惱,反而輕笑出聲。他忽然伸出手,動作自然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從沒藏呼月尚且微濕的手中,接過了那張沉重的硬弓。

沒藏呼月下意識地想要握緊,但濮宗的手指看似輕柔,實則蘊含著巧勁,輕易便將弓取了過去。她心中一驚,此人看似文弱,手上功夫竟也不俗!

隻見濮宗單手持弓,另一手隨意地搭上弓弦,看似輕鬆寫意地一拉——弓弦竟被他拉成了近乎滿月!雖不及沒藏呼月全力施為時的圓滿,但那舉重若輕的姿態,以及弓弦繃緊時發出的、低沉而充滿力量的“嗡”鳴聲,都顯示出他臂力之強,絕非尋常書生!他並未瞄準,隻是感受著弓弦的張力,隨即緩緩放鬆,將弓遞還給麵露驚疑的沒藏呼月,語氣依舊溫和,卻字字如錘:

“自信,源於知己,亦源於知彼。我既敢邀姑娘合作,自然對姑娘的過往、所求,乃至……仇敵,都略知一二。”他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同出鞘的匕首,直刺沒藏呼月心底最深的秘密,“你若真想複仇——比如,對那位如今在邕州混得風生水起的崔知州,崔?……”

“崔?”二字一出,如同驚雷炸響在沒藏呼月耳邊!

她整個人瞬間繃緊!方才射箭時的冷靜蕩然無存,眼中爆射出駭人的寒光與刻骨的恨意!周身殺氣彌漫,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佛驟然降溫!她死死盯著濮宗,聲音從牙縫裡擠出,冰冷刺骨:“你……知道什麼?!”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若非內力被封,傷勢未愈,她幾乎要立刻出手!

濮宗對她的激烈反應似乎早有預料,神色不變,反而迎著她殺人的目光,從容說道:“我知道他是慶曆新政的餘黨,是宋廷貶至南疆的罪臣;我知道你們西夏翊衛司曾多次策劃對其行刺,包括上次在樹林的那場圍殺;我還知道……”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憐憫,“你,沒藏將軍,親自出手,卻功敗垂成,險些命喪黃泉。”

這番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一層層剝開了沒藏呼月的傷疤,將她最慘痛的失敗、最屈辱的經曆,血淋淋地攤開在陽光下!她嬌軀微顫,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紅,那是極致的憤怒與羞恥!她猛地踏前一步,幾乎要貼到濮宗身上,厲聲道:“我會補刀!我一定會親手宰了他!用他的頭顱,洗刷我的恥辱!”

麵對她幾乎失控的殺意,濮宗卻笑了。那笑容依舊溫文爾雅,卻在此刻顯得無比詭異。他非但不退,反而微微俯身,湊近沒藏呼月的耳畔,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輕如春風卻又帶著致命誘惑的聲音低語:

“補刀?當然要補。但補刀之前,先要活下去。而要活下去,並且活得有力量去補刀,你就需要……合作。”他呼出的熱氣拂過沒藏呼月的耳廓,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戰栗,“跟我合作。我可以給你療傷聖藥,助你恢複功力;我可以給你隱秘的庇護所,讓宋廷的鷹犬找不到你;我還可以……給你提供關於崔?最詳儘的情報,他在邕州的一舉一動,他的弱點,他的軟肋……甚至,在合適的時機,給你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

他的話語,如同魔鬼的囈語,精準地擊中了沒藏呼月當下最迫切的需求——生存,恢複,複仇!她所有的倔強與驕傲,在血淋淋的現實和這誘人的條件麵前,開始動搖。她當然不信濮宗,此人神秘莫測,目的不明,與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但是……她還有彆的選擇嗎?像喪家之犬一樣逃亡?或者帶著無儘的怨恨默默無聞地死去?

山風掠過竹林,帶來一陣涼意,吹動了沒藏呼月額前的幾縷碎發,也吹散了她眼中一部分狂亂的殺意。月光悄然爬上天際,清冷的光輝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長,交織在一起。

她的呼吸漸漸平複下來,雖然依舊急促。內心經曆著劇烈的掙紮。最終,求生的本能和複仇的渴望,壓倒了一切。她緩緩抬起頭,迎上濮宗那雙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用一種近乎虛無的、冰冷到極點的聲音,輕聲道:“……好。”

僅僅一個字,卻仿佛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她選擇了屈服,選擇了暫時依附於這未知的勢力,為了那渺茫卻唯一的複仇希望。

濮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魅惑人心。他直起身,恢複了翩翩公子的姿態,柔聲道:“很好。這才是明智的選擇。”他指了指竹林後方隱約可見的、蒸騰著熱氣的一角,“竹林後有處溫泉,引自山間活水,於療傷養氣頗有奇效。你若不喜人打擾,我可命綠珠退下,隻留你一人靜享。”

沒藏呼月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帶著慣有的警惕與疏離:“我不信你。”她直言不諱。

濮宗聞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信與不信,無妨。日久……自然見人心。或者說,見利益。”他不再多言,轉身,步履從容地沿著青石小徑離去,玄色紗袍在晚風中輕揚,背影融入蒼茫的暮色與竹影之中,宛如一個精心編織的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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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月華如練,傾瀉在隱泉山莊。沒藏呼月依言來到竹林後的溫泉。果然如濮宗所言,綠珠早已備好乾淨的衣物與浴巾,便悄然退去,四周靜謐無人。

溫泉不大,以天然岩石圍砌,水汽氤氳,散發著淡淡的硫磺氣息。沒藏呼月褪去衣衫,將自己浸入溫暖的泉水中。熱水包裹著身體,舒緩著緊繃的肌肉和隱隱作痛的舊傷。她靠在光滑的岩石上,仰頭望著夜空中的那輪明月,心中卻是一片紛亂。

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左肩那道被韋青蚨箭矢所傷、如今已結痂的疤痕,又滑到腹部被蒙力重槍掃中的地方,內裡依舊隱隱作痛。崔?……蒙力……韋青蚨……紅泠……那些人的麵孔在她腦海中一一閃過,帶著冰冷的殺意。而最後,定格在那張溫文爾雅、卻深不可測的俊美臉龐上——濮宗。

他到底是誰?有何目的?為何要救她?又為何敢提出“影子”這般危險的要求?他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大?一個個疑問,如同泉底升起的氣泡,在她心中翻滾。她知道,踏入這個溫泉,答應那個條件,她便已踏上了一條更加凶險莫測的道路。但,她彆無選擇。

與此同時,溫泉不遠處,一座依山而建的精舍廊下,濮宗並未入睡。他憑欄而立,手中拎著一壺清酒,卻並未飲用,隻是望著月光下那處蒸騰著霧氣的溫泉方向。夜風送來隱約的水聲,以及……一絲極淡的、屬於沒藏呼月的歎息。

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意,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如同夢囈:“沒藏呼月……你若是世間最鋒利的刀,那我……便做唯一能駕馭你的鞘。終有一日,你會明白,唯有在我手中,你才能綻放出最璀璨、也最致命的華光。”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籠罩著這片隱秘的山穀。泉水的暖意,驅不散沒藏呼月心底的寒冰;而濮宗杯中的冷酒,也澆不滅他胸中野心的火焰。這一場各懷鬼胎的合作,就此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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