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彈指而過。
這三天裡,蘇纖纖沒有去接任何宗門任務,也沒有閉關苦修,而是將自己關在小院裡,做著一件在外人看來頗為古怪的事情。
她將那張畫滿了“作戰計劃”的符紙貼在牆上,一遍又一遍地審視、修改。時而托腮沉思,時而提筆添上幾句注腳,神情專注得仿佛在參悟什麼絕世功法。
“若遇丹修,可從‘凝露花’切入,談及采摘不易,順勢引出丹方探討……”
“若遇劍修,可於演武場‘偶遇’,以請教劍招為名,展示‘青嵐’劍的優越性,引其對煉器師的興趣……”
“開場白備選一:‘這位道友請留步,我看你印堂發……’不行,太像江湖騙子,劃掉。”
“備選二:‘道友,你這件法衣的料子真不錯,是雲錦坊的新款嗎?’……太刻意,容易引起警惕。”
最終,她將所有花裡胡哨的預案都劃去,隻留下最簡單、也最核心的兩個字——真誠。
或者說,看起來真誠。
這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灑在青雲宗山門那巍峨的牌坊上時,整個宗門都彌漫著一種不同尋常的肅穆與期待。
山門廣場早已清掃得一塵不染,數十名身穿內門弟子服飾的弟子分列兩側,個個身姿挺拔,神情莊重,儼然是在迎接什麼貴客。
蘇纖纖就混在這群人之中,站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她微微低著頭,目光卻透過人群的縫隙,緊緊鎖定著山門外的天空,一顆心在胸腔裡不疾不徐地跳動著,像一個蟄伏已久的獵人,在等待獵物進入射程。
她身邊的幾名內門弟子正在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這次清風宗來的人,帶隊的可是他們的親傳弟子李修然,據說一手煉丹術已經得了其師八分真傳,年紀輕輕就已是煉氣八層巔峰。”
“何止,他帶來的那幾位,也都是清風宗的翹楚。我聽說其中有個叫趙宇的劍修,一手風靈劍法快得連影子都看不清。”
“唉,也不知長老們怎麼想的,讓我們都來這兒站著,人家是去丹堂交流,又不是來檢閱我們。”一個弟子小聲抱怨道。
蘇纖纖將這些議論一字不落地聽入耳中,與自己那張“作戰計劃圖”上的信息一一對應,心中那份計劃的輪廓,也變得愈發清晰。
就在這時,天際的雲層中,一個青色的光點由遠及近,迅速擴大。
來了!
蘇纖纖的呼吸下意識地放緩。
片刻之後,一艘通體由青色靈木打造的飛舟,乘風而來,平穩地懸停在山門廣場的上空。飛舟造型流暢,如同一片巨大的柳葉,船首雕刻著一朵迎風舒展的蒲公英,正是清風宗的宗門徽記。
舟身散發出的靈力波動,平和而靈動,與青雲宗厚重古樸的劍氣截然不同。
一道玉白色的階梯從飛舟上垂下,五道身影拾級而下。
為首的是一名身穿月白色長袍的青年,他身形修長,麵容俊朗,眉宇間帶著一絲丹修特有的溫潤與沉靜。他行走之間,步伐從容,氣息綿長,正是煉氣八層的李修然。
蘇纖纖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暫停留,便立刻移向他身後的四人。
兩男兩女,皆是煉氣七層的修為。
其中一名青年,身背一柄青鞘長劍,眼神銳利,下巴微微抬起,帶著一股劍修獨有的傲氣。蘇纖纖心中了然,這大概就是那個叫趙宇的劍修。
另一名男弟子則顯得憨厚許多,跟在李修然身後,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而那兩名女弟子,一人容貌豔麗,嘴角含笑,顧盼之間神采飛揚;另一人則素雅文靜,一身淺綠色的衣裙,眉宇間卻似乎縈繞著一抹淡淡的愁緒,眼神不時飄向遠方,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蘇纖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眉帶愁容的綠衣女子身上。
直覺告訴她,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青雲宗這邊,以丹堂的劉長老為首,幾位內門長老早已迎了上去,雙方一番客套寒暄,場麵話說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