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陣法光幕在墨淵身後緩緩合攏,最後一絲月光被隔絕在外。
蘇纖纖站在原地,手裡還捏著那枚溫潤的靜心佩。玉佩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卻壓不住她心頭那點莫名的燥熱。
“我會進來。”
那四個字,比洞口撲麵而來的磅礴靈氣還要霸道,不容置疑地在她腦海中盤旋。
【大佬說話能不能彆這麼有歧義!什麼叫‘我會進來’?是來救我還是來給我收屍?還是……】
蘇纖纖的臉頰有些發燙,她用力甩了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腦海。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正事要緊。她絕不能狼狽到需要捏碎這枚玉佩的地步。那不僅是求救,更是當著墨淵的麵,承認自己“不行”。
她走到洞穴中央那塊天然的青石平台上,盤膝坐下。
這裡的靈氣,與她之前感受過的任何地方都不同。宗門小院的靈氣是稀薄的米湯,丹堂的靈氣是加了料的肉湯,而這裡的靈氣,是一壇未經勾兌、直接從地底下挖出來的烈酒。
它們濃鬱、狂野,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像無數看不見的、桀驁不馴的野馬,在小小的洞穴內橫衝直撞。僅僅是呼吸,蘇纖纖就感覺自己的經脈被一股股燥熱的氣流衝刷著,隱隱作痛。
這哪裡是修煉聖地,這分明是個高壓鍋。
她閉上眼,沒有急著吸收,而是先讓自己的心神徹底沉靜下來。腦海中,墨淵傳授的行功法門如水墨畫般一筆一劃地展開。
“先將藥力引至氣海穴……”
如今,她要引的不是溫順的藥力,而是這狂暴的天地靈氣。
她小心翼翼地放開一絲神識,如同在洶湧的河道裡投下一根脆弱的魚線,試圖勾住一縷靈氣。
幾乎就在她神識探出的瞬間,一股狂暴的靈氣便狠狠撞了上來!
“嗡!”
蘇纖纖腦中一聲悶響,神識劇痛,仿佛被一頭蠻牛迎麵頂了一下。那縷靈氣根本不受控製,像一條泥鰍,瞬間鑽入她的經脈,橫衝直撞,帶來一陣火燒火燎的刺痛。
【好家夥!這靈氣不僅烈,還帶刺兒!】
她疼得齜了齜牙,卻沒退縮。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
她不再試圖用神識去“勾”,而是學著馴獸師的樣子,將神識化作一張柔韌的網,不再強求捕捉,而是順著靈氣的流向去“包裹”,去“安撫”。
這個過程耗費了她極大的心力。她的神識在一次次的衝撞與撕扯中變得疲憊不堪,但漸漸地,她也摸到了一絲門道。這些野馬般的靈氣,並非真的無法馴服,它們隻是需要被尊重。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成功地用神識包裹住了一股不算太大的靈氣團,艱難地將其拖拽著,一點點地,沉入氣海穴。
這第一步,就耗費了她近一個時辰。
接下來,是更艱難的第二步。
“一分為二,順逆並行!”
有了上次煉化丹藥的經驗,這次她熟練了許多。神識化作利刃,精準地切入靈氣團的中心。狂暴的靈氣劇烈反抗,震得她氣血翻湧,但她死死咬住牙關,神識寸步不讓。
“開!”
靈氣團被強行撕開,化作兩股。她立刻引導著它們,一股順著任脈暖流而上,一股逆著督脈寒意而行。
兩股截然不同的感覺再次席卷全身,但這一次,她有了心理準備。當兩股靈氣即將抵達玉枕關時,她非但沒有畏懼,反而主動催動,讓它們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轟——!
熟悉的劇痛再次在腦後炸開,仿佛整個頭蓋骨都要被這股力量掀飛。洞穴內狂暴的靈氣感應到了她體內的變化,變得更加躁動,瘋狂地試圖鑽入她的身體,裡應外合,將她徹底撕碎。
內外夾攻之下,蘇纖纖的神智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無數混亂的念頭湧入腦海,有對柳如煙的憤恨,有對未來的迷茫,還有一種想要就此放棄、躺平擺爛的衝動。
“捏碎它……”一個聲音在她心底誘惑著,“隻要捏碎它,一切痛苦都會結束。他會進來,他會幫你……”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觸碰到了掌心那枚冰涼的玉佩。
不行!
蘇纖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劇痛讓她瞬間清醒。
她蘇纖纖的修仙路,是靠著一次次低聲下氣、嬉皮笑臉,“砍”出來的!她可以對人搖尾乞憐,可以為了拚團把臉皮扔在地上踩,但她的道心,絕不能向自己認輸!
【想讓我捏碎玉佩?做夢!這要是捏了,以後在大佬麵前還怎麼抬頭?我還怎麼好意思找他拚團?】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倔強,讓她非但沒有鬆懈,反而更加瘋狂地運轉起功法。她將神識催動到極致,如同一位冷酷的鐵匠,任由那兩股靈氣在玉枕關這個“熔爐”中反複捶打、淬煉。
痛苦在持續,但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狂暴的靈氣,在一次次的對撞中,棱角被磨平,雜質被淬出,漸漸化作一股精純無比的青色靈液。
當第一滴靈液形成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暢感,從玉枕關傳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