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枯葉,在院中打著旋,發出沙沙的輕響。
那張寫著血字的紙條,在蘇纖纖的指尖,仿佛有千斤重。紙質粗糙,是散修集市上最常見的那種黃麻紙,血跡已經乾涸,變成了暗褐色,字跡潦草中透著一股倉促與狠戾。
“鑰匙,也是祭品。”
林清雪湊過來看了一眼,秀眉蹙起,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裝神弄鬼。多半是哪個見不得光的宵小,想用這種方式動搖我們的心神。”
李默的臉色卻有些發白,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儲物袋,那裡裝著他準備的所有療傷丹藥。“可……萬一是真的呢?祭品……這聽起來太不吉利了。”
四人之中,反應最奇怪的,反倒是陳九。
他非但沒有絲毫懼色,反而一把搶過那張紙條,湊到眼前,眯著那雙亮得嚇人的眼睛,甚至伸出舌頭,在血字上一舔。
“呸!”他吐了口唾沫,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不是修士的血,是普通野獸的。而且這血跡裡混了朱砂和一種叫‘鬼見愁’的草汁,專門用來模仿人血乾涸後的顏色。手法粗劣,嚇唬外行人的把戲。”
說完,他將紙條隨手一扔,又恢複了那副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隻是眼底深處,那抹對未知洞穴的熾熱,又濃了幾分。
蘇纖纖看著在風中翻滾的紙條,心中卻並未因陳九的分析而放鬆。
手法粗劣,不代表沒有威脅。一個願意用這種方式來傳遞信息的人,其目的絕不會是善意的。這更像是一種宣告,一種來自暗處的、充滿惡意的凝視。
“不管他是誰,想達到什麼目的,我們的計劃不變。”蘇纖纖收回目光,聲音平靜卻堅定,“大家早些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我們去會一會那所謂的枯骨洞。”
她的話語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林清雪和李默都點了點頭,各自散去。
陳九打了個哈欠,擺擺手,也晃晃悠悠地走了。
小院裡,隻剩下蘇纖纖一人。她撿起那張被陳九丟棄的紙條,指尖靈力微吐,將其化為飛灰。
【骨紋玉……鑰匙……祭品……】
這幾個字,如同魔咒,在她腦海中盤旋。她隱隱有種預感,這次的“熱身副本”,恐怕遠不止是破解幾個機關那麼簡單。
……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
青雲宗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晨霧之中,仙鶴的清唳聲劃破山間的寧靜。
蘇纖纖四人,已經悄然離開了宗門,踏上了前往黑風山脈的路。
黑風山脈位於青雲宗以西三百裡,山勢險峻,常年被黑色的瘴氣籠罩,是妖獸的樂園,也是低階修士的禁地。
一路上,陳九展現出了他作為“洞穴耗子”的專業素養。他總能提前避開妖獸盤踞的區域,找到最隱蔽安全的小徑。林間的空氣潮濕而壓抑,腳下是厚厚的腐葉,踩上去軟綿綿的,不時有色彩斑斕的毒蟲從旁邊一閃而過。
“左前方三十丈,有一窩一階的‘鐵背蜈蚣’,彆驚動它們,這東西成群結隊,毒液能腐蝕靈力護盾,很麻煩。”
“腳下這片紅色的蘑菇叫‘笑麵菇’,彆碰,它的孢子會讓人產生幻覺,笑著笑著就自己走進妖獸嘴裡了。”
陳九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頭也不回地解說著,語氣平淡得像是在介紹自家後院的花草。
李默聽得心驚肉跳,跟在後麵,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錯一步。
林清雪則手持長劍,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蘇纖纖走在隊伍中間,她一邊留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在腦海中複盤著所有信息。那個送來血字紙條的人,會是柳如煙嗎?她被廢了修為,應該沒這個本事。是玄煞?他已經逃離宗門,但以他的性格,確實有可能在暗中報複。
又或者,是某個覬覦“骨紋玉”的第三方?
思緒紛繁,卻找不到頭緒。她索性不再去想,將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腳下的路上。
越往山脈深處走,光線越是昏暗,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空氣中那股腐朽潮濕的氣味也愈發濃鬱,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白骨風化後的腥氣。
“快到了。”陳九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處被巨大藤蔓和亂石掩蓋的山壁。
眾人撥開藤蔓,一個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