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嶺的秋意漸濃,山風帶上了凜冽的寒意,但核心基地卻是一片熱火朝天。釀酒坊的蒸汽日夜升騰,神工坊的金鐵交鳴響徹山穀,而那片巨大的晾曬場上,紅豔豔的辣椒、青紅相間的花椒、紫褐色的麻椒鋪滿了青石板,在深秋的陽光下散發著濃烈、霸道、甚至有些嗆人的奇異辛香。這氣味如同無形的屏障,彌漫在整個山穀,也成了百味嶺最鮮明的標誌——一種讓外人皺眉掩鼻,卻讓伏羲倍感安心的“保護色”。
“東家,都準備好了。”刀疤劉站在伏羲身後,看著山穀下方那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溪水邊,上百名鐵鼠幫的精銳幫眾,穿著特製的防水皮圍裙,正嚴陣以待。他們麵前,是堆積如山的細密竹筐和巨大的木桶。
伏羲的目光銳利如鷹,掃視著溪底那些密密麻麻、揮舞著大螯的“鐵甲蟲”小龍蝦)。這些被世人視為汙糟、腥臭的“蟲子”,在他眼中,卻是流淌的金幣,是即將引爆味蕾的終極武器!
“動手!”伏羲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記住要點:隻挑個頭大的、活力足的!小的、死的、蔫的,一律不要!動作要快、要輕!”
命令一下,上百名幫眾如同下餃子般衝入冰冷的溪水中。他們訓練有素,兩人一組,一人用特製的長柄竹夾精準地夾住小龍蝦的背部,另一人則迅速將其投入竹筐。溪水被攪動,小龍蝦受驚,揮舞著大螯試圖反擊,但在精壯的幫眾麵前,不過是徒勞。很快,一個個竹筐就被紅褐色的身影填滿,迅速傳遞上岸,倒入旁邊巨大的木桶中。
“東家,這……這東西真的能吃?”刀疤劉看著木桶裡張牙舞爪、密密麻麻的小龍蝦,饒是他見慣風浪,胃裡也忍不住一陣翻騰。那濃重的土腥味和甲殼特有的氣味,實在讓人難以將其與“美味”聯係起來。
“能吃?”伏羲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老劉,等會兒你就知道了。這玩意兒處理起來麻煩,但一旦做好了,能讓人把舌頭都吞下去!傳令,把第一批處理好的‘鐵甲蟲’,立刻送到新建的‘淨味池’!”
在靠近釀酒坊的地方,依著山勢開鑿了幾個巨大的石砌水池。池底鋪著光滑的鵝卵石,引入的卻不是普通的山泉水,而是釀酒坊排出的、經過初步沉澱、富含酒香和酵母的酒糟水!同時,池中加入了大量伏羲秘密配製的天然植物粉末主要是薑黃、紫蘇等具有強力去腥增香效果的本地草藥)。酒糟水中活躍的酵母和酸性物質,加上草藥粉的強力去腥效果,構成了一個天然的“淨化係統”。
一桶桶活蹦亂跳的小龍蝦被傾倒入“淨味池”。這些習慣了溪水的小家夥們,驟然落入這散發著濃鬱酒香和草藥氣息的水中,頓時躁動起來,瘋狂地在水池中爬行、掙紮。這個過程,既是讓它們吐出體內的泥沙雜質,更是讓酒糟水和草藥精華滲透進它們的甲殼縫隙,強力去除土腥味!
“浸泡兩個時辰!期間不斷攪動,讓它們‘活動’起來!”伏羲親自監督著這道工序。
兩個時辰後,神奇的變化發生了。原本濃重的土腥味幾乎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淡淡酒香、草藥清香的奇特氣息。撈出的小龍蝦,甲殼顏色似乎更加鮮亮,活力也減弱了許多,顯得“溫順”了不少。
接下來是更考驗耐心和細心的環節——刷洗!上百名被嚴格挑選、簽下保密契約的幫眾,坐在小板凳上,每人麵前一盆清水,一把特製的硬毛刷。她們小心翼翼地抓起一隻隻小龍蝦,用刷子仔仔細細、裡裡外外地刷洗著它們的腹部、腮部、以及甲殼的每一個縫隙,確保沒有一絲泥沙殘留。這個環節要求極高,不能弄傷蝦肉,又要徹底清潔。
清洗乾淨的小龍蝦,被再次用清水衝洗,瀝乾水分,準備迎接它們宿命般的升華!
神工坊的側翼,一座臨時搭建、卻異常堅固的巨大灶台早已升起熊熊爐火!
灶台上,架著一口伏羲親自設計、由神工坊精心打造的超級大鐵鍋!這口鍋直徑近一丈約3米),深達半人,鍋壁厚重,導熱均勻。此刻,鍋底燒得通紅。
伏羲站在灶台旁,神情肅穆,如同即將指揮一場大戰的將軍。他身邊,站著幾個蒙著眼睛、隻憑氣味和觸覺工作的心腹。
“起油!”伏羲一聲令下。
幫眾們抬來巨大的木桶,將清澈透亮、香氣撲鼻的頂級菜籽油嘩啦啦地倒入巨鍋之中。油量驚人,幾乎淹沒了鍋底小半。
隨著爐火的持續加熱,油溫迅速升高,油麵開始泛起細密的波紋,空氣中彌漫起油脂特有的濃香。
“下料!”伏羲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負責下料的幫眾早已準備就緒。將一盆盆早已備好的、散發著濃烈辛香的“刺舌果”花椒)、“麻口子”麻椒)以及被碾成粗顆粒的“赤毒草”乾辣椒),如同倒豆子般傾瀉入滾燙的熱油中!
“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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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爆響聲瞬間炸開!濃烈到極致的辛香氣息如同火山噴發般衝天而起!花椒的麻、麻椒的醇麻、辣椒的狂暴辛辣,在滾油的高溫催化下,完美地融合、釋放、升華!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紅亮油光的辛香霧氣瞬間籠罩了整個灶台區域,霸道地驅散了深秋的寒意,甚至壓過了旁邊釀酒坊的酒香和晾曬場的香料氣息!所有靠近的幫眾都被這濃烈到嗆人的香氣刺激得連連咳嗽,眼淚直流,卻又忍不住貪婪地吸氣。
“翻炒!”伏羲親自操起一柄巨大的鐵鏟,手臂肌肉賁張,開始奮力地攪動鍋底那翻滾著的、如同岩漿般的紅亮香料油!每一次攪動,都帶起一片紅浪,釋放出更加濃烈、更加複雜的複合辛香!麻、辣、香,層次分明又水乳交融!
這震撼的“香料爆香”場景,是伏羲精心設計的儀式感,也是最好的廣告!那霸道無比的香氣,足以吸引十裡八鄉的注意,也向所有人宣告:百味嶺,正在創造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
當香料在油中炸至色澤紅亮、香氣達到巔峰時,伏羲眼中精光爆射:“下主料!”
瀝乾水分的、紅亮鮮活的小龍蝦,如同紅色的瀑布,被傾倒入這翻滾的香料熔爐之中!
“滋啦——!!!”
又是一陣更加劇烈的爆響!數不清的小龍蝦與滾燙的香料熱油親密接觸,甲殼瞬間變得通紅油亮!濃烈的辛香如同找到了歸宿,瘋狂地鑽進蝦殼的縫隙,附著在每一寸蝦肉之上!
“加酒!”伏羲大吼。
一壇壇剛剛釀出的、度數極高的“醉仙釀”原漿烈酒被倒入鍋中!酒液遇熱瞬間燃燒,騰起半人高的藍色火焰!酒香、辛香與蝦肉的鮮香在火焰中猛烈地交織、碰撞!
“加湯!”緊隨其後,是熬煮了整整一天、濃縮了雞骨、豬骨精華的高湯,如同甘泉注入,瞬間平息了火焰,卻讓鍋中的湯汁更加醇厚濃鬱。
“調味!”鹽、少量糖、以及伏羲秘製的少量增鮮粉末利用本地富含穀氨酸的菌菇曬乾研磨而成)被精準投入。
最後,蓋上厚重的木鍋蓋!
“大火收汁!一炷香!”伏羲放下鐵鏟,胸膛微微起伏,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但眼神卻亮得驚人。巨大的鐵鍋內,湯汁在高溫下劇烈地翻滾沸騰,發出沉悶而誘人的“咕嘟咕嘟”聲。霸道絕倫的麻辣鮮香氣息,如同無形的巨獸,徹底掙脫了鍋蓋的束縛,肆無忌憚地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個百味嶺核心穀地,甚至向著更遠的山林飄散而去!
這香氣,前所未有!霸道!勾魂!
正在釀酒坊忙碌的工匠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貪婪地嗅著空氣;在神工坊打鐵的壯漢們,也忍不住探出頭來,喉結滾動;晾曬場上的人們更是被這近在咫尺的濃香衝擊得頭暈目眩!整個基地,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這口巨鍋牢牢吸引,肚子裡的饞蟲被徹底喚醒!
一炷香時間,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當伏羲親自掀開那沉重的鍋蓋時——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