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推開宿舍門的時候,手指還搭在褲兜邊緣,布包的棱角隔著布料抵著掌心。他沒開燈,反手把門扣上,哢噠一聲輕響,走廊的光從門縫底下溜進來一條,照見地上半片落葉,被誰踩過,扁了。
他彎腰撿起來,順手扔進牆角紙簍。然後蹲下,從床底拖出一雙舊球鞋,鞋墊掀開,抽出兩張疊得方正的草稿紙。紙邊已經磨毛,像是被反複取出又塞回去過。
他坐到桌前,把台燈拉下來,用枕頭從側麵壓住燈罩,隻留一道斜光落在桌麵。光圈剛好夠罩住一張紙,其餘地方沉在暗裡。
筆尖落下的時候,他聽見隔壁床鋪翻身的動靜。那人哼了句夢話,翻了個身,鼾聲又起。陳默沒停,繼續畫。
第一條線從左上角拉出,筆直,不帶抖。這是8086的主控邏輯單元,他記得清清楚楚,就像小時候背乘法表。第二條是數據緩存區,第三條是時序發生器。線條越來越多,交錯成網,像一張看不見的電路在紙上慢慢長出骨架。
他畫得不快,但不停。每一筆都像是從腦子裡直接拽出來的,沒有猶豫,也沒有塗改。前世他做過無數次這類架構推演,隻是那時候用的是工作站,現在隻能靠手。
畫到地址總線分支時,太陽穴突然一抽。
不是普通的疼,是像有根鐵絲從眼眶後頭猛地捅進去,直插腦乾。他手指一緊,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長痕,差點戳破。
眼前白了。
實驗室的燈,慘白,照得金屬台麵反光。空氣裡有股消毒水混著鐵鏽的味道。他看見自己躺在操作台上,手腕被皮帶扣住,動不了。一個穿灰風衣的男人站在旁邊,手裡拿著注射器,針管閃著冷光。
“你太聰明了,陳博士。”那人說話慢悠悠的,像在念實驗報告,“聰明人,不該活太久。”
針頭紮進手臂,藥液推進。他想喊,喉嚨像被焊死了。最後看到的,是那人風衣袖口露出的一截紋身——蛇纏著齒輪,盤在腕骨上。
畫麵斷了。
陳默喘了口氣,手撐在桌沿,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他沒擦,就ettingitrun,任那股濕意滑到下巴,滴在紙上。
墨跡暈開了一小片,正好在地址總線的第三節點。
他低頭看著那團模糊的黑,忽然覺得有點可笑。原來自己死過一次,死法還挺專業——不是爆炸,不是槍擊,是被一針藥安靜地抹掉。難怪重生後總覺得自己對某些技術有種“熟悉得過分”的感覺,原來是死前最後看到的東西,全被大腦記了下來。
他抬手,摸了摸鼻梁。那裡空著,眼鏡還在褲兜裡,斷了腿。不過沒關係,他現在不需要看得太清楚,腦子裡的東西,閉著眼都畫得出來。
筆又動了。
他繼續畫,一筆一筆,把剛才中斷的線路補全。手有點抖,但線條依舊規整。他知道這痛不會馬上走,可能還會再來,但沒關係,他可以邊疼邊畫。
畫完最後一根信號線,他停下來,盯著圖紙看了一會兒。整張圖已經成型,像一座精密的城,每條路都通向該去的地方。他伸手,從布包裡取出酒精棉,輕輕擦了擦筆尖,把多餘的墨漬抹掉。
然後,他把筆尖按在圖紙中央,用力一戳。
紙破了。
血從指尖冒出來,順著筆杆流,滴在地址總線上。一滴,兩滴,沿著墨線慢慢爬,像電流找到了路徑。
他沒包紮,就ettingitbeed,看著那點紅在紙上蔓延。忽然低笑了一聲:“行,這圖,算我簽了名。”
他抽出一張空白紙,寫上三個字:d1。
折好,塞進床板夾層最深處,壓在之前那疊草稿底下。那裡還藏著幾頁寫滿材料配比的紙,都是最近幾次閃回記下的東西——釹鐵硼、高純矽晶、低溫超導合金……全是未來三十年裡最關鍵的材料突破。
他拍了拍床板,像是拍個保險箱。
“這一世,芯片從這裡開始。”他聲音很輕,像在跟自己說,“誰也彆想再搶走。”
桌上的圖紙還攤著,血跡已經乾了,變成暗褐色。他沒收,就讓它躺著。反正宿舍沒人會靠近他的桌子,連掃地的值日生都隻擦到桌角。
他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右肩從巷子裡回來就一直僵著,可能是退那兩步時扭到了。他沒管,走到水盆邊,倒了點冷水,洗了把臉。水涼,激得太陽穴又抽了一下,但他沒停,反複搓了幾遍,直到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回到桌前,他把台燈扶正,光重新灑滿桌麵。圖紙上的血跡在燈光下顯出一點暗紅,像電路板上的焊點沒焊實。
他盯著看了兩秒,然後拿起橡皮,把筆跡最重的幾條線擦掉,重新描了一遍。不是為了改錯,是為了讓線條更均勻。這種圖,不能有斷點,不能有虛線,每一筆都得穩。
做完這些,他合上草稿本,塞回床底。布包也收好,酒精棉、鑷子、焊錫絲,一樣不少地擺回去。最後,他把斷了腿的眼鏡拿出來,放在台燈下看了看。
鏡片裂了條縫,但還能用。他從工具包裡找出一小段銅絲,繞在鏡腿斷裂處,擰緊,試了試,勉強能架住鼻梁。
他戴上,歪了下頭,鏡框晃了晃,但沒掉。
窗外,遠處傳來火車鳴笛,一聲長,一聲短。宿舍樓徹底安靜下來,連隔壁床的鼾聲都停了。他坐在桌前,沒動,就ettingtencesit,像在等什麼。
然後,他忽然伸手,把圖紙翻了個麵。
背麵空白。
他拿起筆,在左上角寫了個詞:緩存優化。
下麵畫了條線,開始列公式。不是8086的,是更遠的——某種基於risc架構的處理器核心,主頻能上兩百兆,用0.5微米工藝就能實現。
筆尖沙沙響。
寫到第三行,太陽穴又是一陣刺痛。
畫麵閃出來——一間地下機房,牆上掛著“國家超算中心籌備組”的牌子,一群人圍著一台主機爭論,有人說:“這架構不可能實現!”另一個聲音說:“陳默設計的,就得按他的來。”
畫麵碎了。
他停筆,喘了口氣。
手指還在紙上,筆尖懸著,一滴墨落下來,砸在公式中間,暈開成一個小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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