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照進窗台,收音機外殼上的灰塵在光柱裡輕輕浮動。陳默伸手調了下旋鈕,一段京胡調子悠悠響起,不緊不慢地填滿了實驗室的安靜。他低頭看了眼抽屜角落的紅外記錄本,昨夜那道熱源軌跡已經歸檔,時間、位置都標記得清清楚楚。他合上本子,順手把窗簾又拉緊了些。
筆尖剛碰上圖紙,門外傳來兩聲輕敲。
“進來。”他頭也沒抬。
門開了,蘇雪站在門口,手裡抱著一台攝像機,肩上挎著錄音設備,白襯衫袖口整齊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她沒穿裙裝,換了一條深色長褲,顯得乾練許多。
“打擾了。”她說,“校報安排的采訪,今天輪到你。”
陳默這才抬頭,鏡片後的眼睛眨了眨:“這麼正式?”
“隻是走流程。”她把機器放在桌上,調試線路,“‘青年科技先鋒’係列報道,下周要出刊。”
他盯著她擺弄話筒的動作看了兩秒,忽然笑了:“你們主編是不是被領導批評了?怎麼突然想起宣傳我?”
蘇雪抬眼:“你不願意?”
“願意。”他摘下眼鏡擦了擦,“但有三個條件——十分鐘以內,不提專利,不談錢。”
“行。”她點頭,“問題我也提前看過,不會越界。”
“那你錄吧。”他坐正身子,雙手交疊放在桌邊,“不過彆指望我說什麼豪言壯語,我最怕講大道理。”
蘇雪按下錄製鍵,紅燈亮起。她調整角度,讓鏡頭對準陳默的側臉。
“第一個問題,”她聲音平穩,“為什麼選擇從便攜式收音機開始你的技術嘗試?這在很多人看來……不太起眼。”
陳默沒立刻回答,而是轉過身,指了指牆上那張泛黃的手繪電路圖:“你知道山裡有些村子,到現在還靠廣播聽天氣預報嗎?信號差的時候,一家人圍在一台老式收音機前,耳朵貼著喇叭聽,就為了知道明天能不能曬穀子。”
蘇雪看著圖,沒打斷。
“我想做的,就是讓這種五塊錢的機器,也能聽得清中央台。”他語氣平實,“不是為了誰發財,是讓信息彆隻圍著城裡轉。”
“所以你不是在做產品?”她問。
“產品是結果,不是目的。”他笑了笑,“就像種地的人不需要懂化肥配方,但化肥得讓他用得起。我做的事,差不多。”
鏡頭靜靜記錄著。燈光落在他臉上,映得鏡片反著光,看不清眼神,可那股認真勁兒藏不住。
蘇雪頓了頓,換了下一個問題:“有人說你是在投機倒把,靠倒賣零件賺錢。你怎麼回應?”
“他們說得也沒錯。”他坦然點頭,“我確實倒騰零件,也收錢。但賺的錢,全砸進了下一版設計裡。你要真去查賬,會發現我每個月剩不下幾塊。”
“值得嗎?”
“你覺得一個人能聽清新聞,值不值?”他反問,“有人覺得值,我就繼續做。”
蘇雪沉默了幾秒,輕聲說:“可你不擔心被人盯上?做得太出頭,容易惹麻煩。”
陳默靠回椅背,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桌麵:“麻煩早晚會有。但我更怕一件事——明明能做點事,卻因為怕,最後啥也沒乾成。”
這話出口,空氣好像靜了一瞬。
蘇雪沒再提問,而是低頭看了看表:“時間到了。”
她關掉攝像機,拔下錄音帶,動作很輕。然後她站起身,把設備一一收進包裡,神情恢複了慣常的冷靜。
就在她轉身要走時,腳步忽然停住。
她沒有回頭,隻是低聲問:“剛才你說,想讓更多人聽到真實的聲音……”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些:“那……包括我的聲音嗎?”
陳默正在收拾圖紙的手停了下來。
他慢慢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鏡片,再抬眼時,目光很乾淨。
“尤其是你的。”
蘇雪手指一顫,差點沒拿穩話筒線。她迅速低頭整理,耳根悄悄泛紅。
“這段……”她聲音有點啞,“彆播了。”
說完,她拎起包就要走。
門剛拉開一條縫,屋裡京胡聲忽然變大了些。她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陳默沒動,隻是重新戴上眼鏡,坐回桌前。他翻開新的圖紙,筆尖落在紙上,沙沙作響。嘴角有一點極淡的弧度,像是風掠過水麵,漣漪未散。
他左手邊的收音機還在放著戲,調子婉轉,一句一句地淌出來。
外頭走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實驗室重歸安靜。他停下筆,伸手摸了摸收音機外殼,確認夾層裡的錄音筆仍在運轉。然後他抽出一張空白紙,蓋在窗台那個不起眼的金屬圓片上——那是他自製的熱感應裝置,昨晚的記錄已被覆蓋,但傳感器依舊靈敏。
他低頭繼續畫圖,線條流暢,一筆未斷。
牆上的掛鐘指向十點十七分。
樓下傳來一陣喧鬨,夾雜著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近。他皺了下眉,抬眼看了一眼門口方向。
筆尖在圖紙邊緣輕輕一頓。
外麵的聲音停在了樓梯拐角。
門把手轉動了一下。
陳默放下筆,身體微微後仰,眼睛盯著門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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