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度條在61的位置停滯不前,屏幕上接連彈出刺眼的紅色警告框,像一道道流血的傷口。
陳默緊盯著那串錯誤代碼,指尖在鍵盤上輕點幾下,調出底層日誌。屏幕的冷光映在他專注的臉上,勾勒出緊繃的輪廓。
他們在反撲了。他的聲音依然平穩,不是簡單的封鎖,是想順著我們的訪問路徑反咬一口。
技術員湊近屏幕,眉頭緊鎖:要不要馬上斷開?
再等十秒。陳默的目光掃過主控台另一側的誘餌係統界麵。防火牆仍在承受著密集的掃描,這說明他們的偽裝還在奏效。
現在,切斷信號。
網線被利落地拔下,誘餌係統的監控畫麵瞬間變成一片死寂的灰色。
好了。陳默說,他們會以為連接意外中斷,這能給我們爭取寶貴的時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他轉向李工:準備磁盤快照腳本,繞過文件鎖,用隻讀模式抓取剩餘數據。
李工會意點頭,打開新的終端窗口,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躍動。陳默站在他身旁,一邊口述參數格式,一邊在腦海中搜尋那些零碎的技術片段——不是完整的原理,而是一個結果:某種底層磁盤鏡像邏輯,能跳過操作係統級的權限限製,直接從硬件層麵複製數據。
分三份備份。陳默補充道,分彆寫入三台離線硬盤,不要用任何聯網設備。
技術員搬來三塊全新的固態硬盤,小心翼翼地插進讀寫槽。
開始吧。陳默說。
李工按下回車。程序啟動,屏幕上出現新的進度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緩緩蠕動的綠線上。
62……65……70……
這一次,它沒有再卡住。
穩住了。有人小聲說,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85……92……98……
最後一段數據包傳輸完成。主屏幕彈出提示:【核心模塊遷移完畢|共生成三份完整備份】
實驗室裡陷入短暫的寂靜。
隨即,壓抑已久的歡呼聲爆發出來。
成了!
真的拿回來了!
五年的心血都在!
有人激動地拍打桌麵,有人互相擁抱,還有人直接癱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陳默沒有加入慶祝。他走到主機櫃前,取出三塊硬盤,一塊一塊仔細檢查寫入狀態。指示燈穩定地亮著綠色,一切正常。
他輕輕鬆了口氣,把硬盤小心地放進防靜電盒。
先彆急著慶祝。他說,得驗證數據是不是真的可用。
技術員立刻換上一台從未接入網絡的潔淨終端,插入第一塊硬盤。
加載過程中,屏幕突然跳出校驗失敗提示,通信協議模塊顯示缺失關鍵字段。
笑聲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
備份出問題了?
陳默皺眉,接過鼠標查看報錯詳情。
不是數據丟了。他說,是這台機器之前連過內網,殘留的病毒組件乾擾了解析過程。
他拔下硬盤,換一台。
第二台終端從櫃子裡取出,連電源線都是全新的。技術員裝好設備,重新載入備份。
幾秒鐘的等待後,係統順利識彆出全部文件結構。
運行模擬測試。陳默說。
程序啟動,項目初始化流程自動執行。界麵逐項檢測,最終跳出綠色的對勾標誌——【數據完整|驗證通過】
是真的!
全都能用!
這次再沒有人懷疑。整個團隊徹底放鬆下來,有人甚至吹了聲輕快的口哨。
陳默這才露出笑容。
他轉身走到角落,拿起那台老舊的紅星牌采訪機。外殼布滿劃痕,按鍵已經泛黃,但依然結實耐用。
他把它舉起來,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今天能贏,靠的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他說,而是有人一直記得以防萬一這四個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同一個方向。
蘇雪正低頭整理著記錄本,聽到這話抬起頭來。
陳默注視著她,多虧了你。
她沒說話,隻是嘴角輕輕揚了一下,我說過會好好保管。
不隻是保管。陳默說,你是第一個發現異常的人,也是最後一個守住數據的人。沒有你,我們連重啟的機會都沒有。
蘇雪低下頭,筆尖在紙上頓了頓。她的耳尖微微發紅,但沒有抬頭。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林晚晴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那位從港城請來的技術專家。她的風衣還沒脫,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屋裡的氣氛微妙地變化著。
剛才的熱鬨漸漸平息,大家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林晚晴的目光在陳默和蘇雪之間輕輕轉了一圈,最後落在那台采訪機上。
看來我來晚了。她說,好戲已經散場了?
陳默把采訪機放下,剛結束。數據全部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