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冷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陳默站在路燈下看完那條匿名短信，四個字靜靜地躺在對話框裡：小心港城。
他神色如常，既沒有皺眉，也沒有停下腳步。
趙天虎的摩托車聲早已消失在街角，夜風掃過空蕩的路麵，卷起幾張廢棄的傳單。陳默將手機放回褲兜，抬腳往家的方向走去。鑰匙串在口袋裡輕輕晃動，發出細碎的金屬碰撞聲。
到家後，他沒有立即開燈，而是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拉開書桌最下麵的抽屜，取出一個黑色文件夾。封麵用鋼筆寫著備用資料三個字，字跡工整，看不出任何特彆之處。他翻開第一頁，是一張銀行賬戶清單，標注著幾個境外機構名稱和對應編號。第二頁是航線圖，紅線連接著內地與東南亞多個港口城市。第三頁是一份通訊記錄分析表，時間跨度三個月，每一行都標有加密代號。
這些不是警方提供的材料。
是他憑著記憶整理出來的。
那些突然浮現在腦海裡的數字、代碼、路徑，像雨點一樣砸進記憶深處。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記得這些，但他確信這些信息至關重要。幾個月前，他把這份資料交給了蘇雪，隻簡單交代了一句：盯住這幾條線。
現在，對方發來警告，說明他們已經開始慌了。
他合上文件夾，鎖進保險櫃，然後去廚房燒水泡麵。鍋蓋剛蓋上，收音機自動響了。那是他常聽的本地電台，整點新聞剛剛開始。
國際刑警組織今日通報，涉嫌多起高科技竊密案件的主要嫌疑人王某某，已於昨夜在深圳羅湖口岸附近落網。該人員試圖通過偽裝旅客身份經由港陸邊境離境，被邊防聯合執法隊伍當場控製。目前案件已移交國家安全部門進一步審理。
水開始冒泡，頂得鍋蓋輕微震動。
陳默關小火，掀開鍋蓋攪了攪麵條。油花在沸水中散開，麵條慢慢變軟。他靠在灶台邊，聽著廣播繼續播報，語氣平靜，內容清晰：王振國使用偽造護照，隨身攜帶u盤兩個、加密手機一部，資金轉移路徑涉及三家離岸公司，均已被凍結。
新聞結束，廣告響起。
他撈出麵條，盛進碗裡，坐到餐桌前。窗外天色仍是墨黑，但樓對麵已有幾戶人家亮起燈火。有人起床準備上班，有人在陽台收著昨夜晾曬的衣物。
第二天上午九點，陳默走進大學實驗室大樓。走廊裡人來人往，學生們抱著筆記本匆匆走過。他在自己辦公室門口停下，刷卡開門，屋裡乾淨整潔，桌上堆著幾份專利申請初稿。
他放下公文包，打開電腦，開始逐條核對技術描述部分。芯片架構那一欄需要再確認一遍術語表達，不能太超前，也不能太模糊。正修改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來電顯示是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他接起來，聽見蘇雪的聲音，抓到了，在關口就被攔下，沒機會跑。全程監控錄像，他自己也承認了身份。
他說，辛苦你們了。
你還好吧？她問。
挺好的。他低頭看了眼手邊的鋼筆，順手在草稿紙上畫了個圈，這事拖太久，也該結束了。
掛了電話，他翻開工作筆記，在王振國三個字後麵劃了一道橫線。筆尖用力，紙張微微凹陷。然後翻到下一頁，寫下新的標題：區域維修數據中心二期規劃。
樓下傳來學生的談笑聲，有人在討論下午的實驗課。陽光從窗戶斜照進來，落在桌角的一疊圖紙上。他起身走到窗邊，看見操場上有幾個年輕人在打籃球，動作利落，喊聲清脆，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中午在食堂用餐時，他碰到了沈如月。她端著餐盤過來坐下，迫不及待地說：聽說了嗎？那個壞人被抓了！
他夾了塊豆腐，語氣平靜。
就是害你又被綁架又被人舉報的那個啊！她瞪大眼睛，王什麼國！昨天晚上在邊境被抓的，新聞都報了。
他點點頭，知道了。
你怎麼一點都不激動？她歪頭看他，這可是大結局啊！反派終於完蛋了！
激動不來的。他喝了口湯，事情做了，結果出來了，就這樣。
你真是......她撇嘴，一點情緒都沒有。
他說，輕鬆了。
下午兩點，他回到辦公室，發現門縫裡塞著一張紙條。拿出來一看，是打印的新聞截圖，標題是《重大科技泄密案主犯歸案》，下麵附了幾行手寫小字：你贏了。但彆忘了，還有人在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