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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記者緊接著提問,語氣帶著技術人士特有的審慎:“陳先生,根據我們拿到的倡議文本摘要,中方似乎有意向全球公開部分新一代工業互聯網係統的底層架構代碼。這是否屬實?如果是,你們不擔心核心知識產權被複製、甚至被用於構建針對你們的技術壁壘嗎?”
“擔心。”陳默答得毫不猶豫,甚至笑了笑,那笑容裡有點坦然的無奈,“作為一個技術負責人,我每天都會擔心。擔心技術泄露,擔心被惡意利用,擔心投入巨大心血的東西為人作嫁。”
他話鋒一轉,收斂了笑意,神情變得嚴肅:“但我們更擔心的是,如果所有人都因為害怕,而把最好的技術鎖進保險櫃,如果國際協作因為猜忌而寸步難行,那麼整個人類的科技進步就會陷入停滯,最終受損的,是每一個生活在其中的人,尤其是那些最需要技術來改變命運的地區和群體。”
他舉起手中一直拿著的一份藍色封皮的文件,向台下示意:“所以,基於這種共識,我們今天在此正式宣布:我們將麵向全球,逐步、有條件地開源新一代智能工業控製係統的核心底層代碼庫。任何國家、企業、研究機構或個人,在同意並遵守相關開源協議的前提下,都可以自由地查看、使用、學習、甚至在其基礎上進行改進和創新。”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條件是——任何基於此開源代碼進行的、產生實質性改進或衍生的新版本,也必須遵循同樣的開源精神,將代碼公開,回饋給社區。我們要構建的,不是一個封閉的花園,而是一片共同耕耘、共享果實的技術森林。”
現場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嘩然聲,記者們交頭接耳,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就在這時,陳默放在演講台內側口袋裡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他趁著台下騷動的間隙,快速瞥了一眼。是學生癸發來的信息:“老師,實驗室剛跑通了‘靈樞’係統第三個迭代模型的第一輪全場景模擬。初步數據顯示,極端工況下的自主響應與調整速度,比我們最樂觀的預估還快了接近百分之四十。但是……模型在倫理邊界判斷模塊出現了一個我無法獨立解釋的模糊區間。我想,可能需要當麵和您討論。”
陳默手指動了動,回了一個簡潔的“好”字,然後將手機屏幕按熄,重新放回口袋。
發布會在一片熱烈而又充滿複雜情緒的討論中結束。陳默沒有參與後續的媒體群訪,他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從側門離開了喧鬨的發布廳。
穿過連接主樓與附屬建築的一條玻璃穹頂長廊時,清晨的陽光已經變得溫暖明亮,透過玻璃,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投下長長的、交錯的影子。花園裡的樹木開始抽出嫩綠的新芽。
學生癸已經等在長廊另一頭的出口處,背靠著白色廊柱,懷裡抱著一疊打印出來的數據和圖表,紙張邊緣隨著他有些焦急的踱步輕輕顫動。看見陳默走來,他立刻站直了身體。
“老師,他們……真的簽了?同意那個‘開源共建’的條款了?”學生癸迎上來,語氣裡混雜著激動和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
“文本已經最終落定,下午就會提交聯合國相關機構備案。”陳默點點頭,腳步未停,繼續沿著長廊向安靜的園區深處走去。
學生癸跟在他身側,下意識地低頭翻動著懷裡那些寫滿了複雜公式和流程圖的紙張,聲音低了下去:“可我還是……心裡有點不踏實。最核心的架構,那些我們熬了無數夜、試錯了上萬次才摸到的訣竅,就這麼……公開出去?萬一……萬一有人用它來做壞事,或者反過來卡我們脖子呢?”
“沒有萬一。”陳默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學生癸年輕而充滿焦慮的眼睛,“把自己關在門裡,或許能打造出一時無人能及的利器,但那條路,越走越窄,最終是一片孤島。真正的強大,從來不是守著秘籍唯我獨尊,而是你搭建的舞台、你製定的規則,能讓越來越多的人自願參與進來,共同演繹,並且發現——離開你這個平台,整個遊戲都玩不轉,或者,玩得沒意思。”
學生癸抬起頭,午前的陽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可如果我們建立的這套規則……被人扭曲了,用來加劇不平等,甚至傷害更弱勢的群體呢?技術本身沒有善惡,但用它的人有。”
“所以,我們才要從一開始,就把護欄和底線,用最堅硬的材質,澆築在係統的基石裡。”陳默的聲音很沉,像在陳述一個早已深思熟慮的真理,“科技可以跨越國界流動,但研發和應用它的人,必須有國界,更有良知和責任感。這份責任,不是靠封鎖技術來實現,恰恰相反,是要通過開放和透明,讓技術的每一步發展,都暴露在陽光之下,接受最廣泛的監督和倫理審視。我們的責任,是確保它不被用來製造新的壓迫,不被用來固化甚至擴大數字鴻溝,而是成為填平溝壑、賦能弱者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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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按在學生癸略顯單薄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托付:“回去告訴‘靈樞’項目組的所有人。下一代係統正式上線時,在核心架構裡,必須預留一個特殊的、高優先級的接入接口。這個接口,不設技術門檻,不限訪問地域。它的默認服務列表裡,第一個是給撒哈拉以南非洲缺少教師的鄉村學校,第二個是給亞馬孫雨林裡監測生態變化的簡陋站點,第三個是給大洋上小島國的氣候預警係統……給所有渴望改變、卻被現有技術體係擋在外麵的地方和人。”
學生癸靜靜地聽著,抱著資料的手臂慢慢收緊,紙張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他慢慢地點了點頭,眼神裡的迷茫被一種逐漸清晰的決心所取代。
“老師,”他忽然開口,問了一個似乎盤旋已久的問題,“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您為什麼……能這麼篤定,我們現在走的這條看似吃力不討好、甚至風險重重的‘開放’之路,就一定是正確的方向?”
陳默沒有立刻回答。他轉回身,目光投向長廊外,遠處是城市林立的天際線,更遠處是春意漸濃的朦朧山影。他的視線似乎穿過了這些景象,看到了更遙遠的時空。
“因為我看過太多相反的例子。”他的聲音放緩了,帶著回憶的質感,“十年前,我去西部一個礦區小鎮調研。那裡有個老師傅,守著幾台老掉牙的機床,每天工作超過十二個小時,滿手油汙和老繭,就為了多掙點加班費,供兒子去省城讀一個像樣的高中。他手藝極好,機器哪裡不對勁,聽聲音就能知道個八九不離十。”陳默停頓了一下,“去年,我偶然又看到那個鎮的報道。還是那位老師傅,現在坐在自家敞亮的客廳裡,對著平板電腦上清晰的界麵,就能實時看到礦區新引進的智能生產線每一台設備的運行狀態、能耗、甚至預判故障概率。他成了係統的‘顧問’,憑經驗給ai算法提優化建議。他兒子,已經大學畢業,正在參與設計下一代礦山機器人。”
他收回目光,看向學生癸:“這不是什麼高科技奇跡,這隻是技術……回到了它本該去的地方,做了它本該做的事——把人從重複、危險、耗儘心力的勞動中解放出來,讓人的經驗和智慧,用在更值得的地方。”
學生癸沒有再說話,隻是站在那裡,陽光將他和他懷裡的資料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風吹過長廊,帶來遠處隱約的市聲和淡淡的花草香。
“老師,”過了好一會兒,學生癸才再次開口,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直指核心的不安,“如果我們一直這樣……毫無保留地推動開放和共享,把技術、經驗、甚至教訓都攤開來講。會不會有一天……彆人學會了所有我們會的,甚至做得更好。到了那一天,他們是不是就不再需要我們了?我們會不會……被拋在後麵?”
陳默聽了,沒有立刻反駁,反而很輕地笑了笑。那笑容裡沒有嘲諷,隻有一種洞察世事的通透和淡淡的感慨。
“那你就要先想明白一件事,癸。”他看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聰慧卻尚未完全擺脫學生思維的年輕人,“你內心深處,究竟希望彆人永遠仰仗你、依賴你提供的一切,生怕你離開;還是更希望,你能幫助他們獲得力量,讓他們也能穩穩地站起來,然後轉過身,和你一起,望向更遠的前方,並肩去開拓誰都未曾見過的風景?”
學生癸愣住了,嘴唇微微張開,似乎被這個簡單卻鋒利的問題刺中了某個從未深想的角落。
“我們點燃火把,不是為了做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讓所有人都隻能仰望我們、跟隨我們。”陳默的聲音平靜而有力,像在陳述一個自然法則,“我們點燃火把,是為了把引火的方法教給更多人,讓每一個人,都有能力在自己的手中,燃起一團溫暖而明亮的光。然後,這千千萬萬的光,會連成一片,照亮我們所有人都未曾踏足過的、更廣闊的黑夜。”
學生癸低下頭,目光落在手中那疊資料的封麵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光滑的銅版紙,指尖能感受到下麵那些打印文字的微微凸起。他的嘴唇翕動著,喉結上下滾動,仿佛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卻隻化作一個無聲的、複雜的歎息。
陳默沒有再等他組織語言。他轉過身,沿著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長廊,繼續向出口走去。他的背影在光與影的交錯中,顯得挺拔而孤獨,又充滿了某種一往無前的篤定。
長廊儘頭,會議中心主樓外側,懸掛著巨大的、印有本次倡議主題的橫幅。一陣稍強的春風吹過,那紅色的綢布被猛地掀起,嘩啦啦地作響,在空中展開、翻卷,又緩緩落下,周而複始。
學生癸依舊站在原地,懷裡緊緊抱著那份厚重的報告,仿佛抱著一個時代的重量,又像捧著一顆剛剛被點燃、卻還不知如何安放的種子。
他的嘴唇,終於微微張開,發出一個極輕的、幾乎被風吹散的單音節。
“可……”
後麵的話,終究沒能說出來,消散在午後長廊溫暖而靜謐的空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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