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蓮中心的光暈驟然收斂,如同呼吸般輕輕一顫,隨即綻放出前所未有的溫潤光華。
那枚魂玉變得晶瑩剔透。
魂玉之上逐漸浮現出一個清晰、凝實、蜷縮著的少女虛影。
五官清秀,眉眼如畫,正是我日思夜想的沈知夏。
“嗡……”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靈魂輕吟,如同冰晶碎裂般悅耳。
又帶著初醒的懵懂與脆弱,清晰地傳入我和柳兒的識海。
我和柳兒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鎖定在那魂石之上。
隻見那蜷縮的虛影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地、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仿佛蘊藏著萬裡雪原與星空的眸子。
初時迷茫如霧,漸漸聚焦,最終精準地、帶著難以置信的恍惚,落在了我的臉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她的眼神從茫然,到辨認,到確認,再到無邊的眷戀、委屈、以及失而複得的巨大欣喜……
種種複雜到極致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湧過,最終化作一層朦朧的水汽,模糊了那冰藍色的美麗瞳孔。
“夫君???”
一個帶著顫抖、仿佛怕驚碎夢境般的聲音,輕輕響起。
不是通過神識傳遞,而是真真切切的她的聲音。
僅僅兩個字,卻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我心中壓抑了太久太久的閘門。
南荒的廝殺,葬神穀的絕望,中洲的奔波……
所有艱難險阻,在這一聲呼喚麵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我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鼻尖發酸,千言萬語哽在心頭。
最終,隻化作一個顫抖的、帶著笑意的回應。
我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是我……知夏……是我……你……終於醒了。”
淚水,終於從她眼中滑落,卻在離魂之後,化作兩粒晶瑩剔透的冰珠,滴落在冰蓮瓣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旁的柳兒早已捂住嘴,眼淚無聲地流淌,眼中充滿了感動與祝福。
我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誠地觸碰那冰蓮。
太初生滅之力混合著魂泉的生機,溫柔地渡入其中,滋養著她依舊脆弱的魂體。
“彆急……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輕聲安撫,生怕驚擾了她。
知夏的魂影微微點頭,努力想凝聚出更清晰的形態,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四十九日的溫養,隻是讓她魂魄歸位。
初步蘇醒,距離凝實魂體、乃至重塑肉身,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但此刻,能這樣看著她,聽到她的聲音,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賜。
接下來的日子,極冰聖殿仿佛變成了與世隔絕的桃源。
我一邊繼續療傷,一邊每日以自身太初本源和魂泉之力溫養知夏的魂魄,助她一點點凝實魂體。
柳兒的恢複得更快些,她體內的輪回噬魂咒雖未根除。
但在魂泉環境和宗柒柒遺留的那絲奇異力量的共同作用下,暫時被壓製得極為徹底,不再構成威脅。
她的輪回眼依舊還未顯現,但氣息平穩了許多。
柳兒變得格外懂事,主動承擔起照顧之責。
她雖年紀小,卻心思細膩,時常坐在冰蓮旁,陪著知夏說話。
講我們分開後發生的趣事,有時也會安靜地修煉,或是好奇地打量著我煉化輪回鏡碎片。
知夏的魂體一日比一日凝實。
從最初模糊的虛影,漸漸能看清五官笑貌,甚至能短暫地離開魂石,在冰蓮上方凝聚出一個淡淡的、散發著柔和光暈的靈體形象。
雖然依舊無法觸碰,但已能更清晰地交流。
她聽我講述了分離後的種種,聽到驚險處,靈體都會微微波動,滿是後怕與心疼。
聽到宗柒柒的犧牲,她沉默了很久,靈體灑落晶瑩的光點,那是魂淚。
我們之間,沒有過多的甜言蜜語,往往隻是一個眼神的交彙,便能感受到彼此心中那份曆經生死淬煉、愈發深沉的情感。
……
十年光陰,在這片冰封的秘境中靜靜流淌。
我的傷勢早已痊愈,修為在太初陰陽訣和此地極寒環境的淬煉下,愈發精進。
我對輪回鏡碎片的煉化也已完成。
如今隻待知夏魂體再穩固些,便可嘗試將最後這塊碎片與之前的鏡體融合,重現完整的輪回鏡。
十年清靜,十年的幸福時光。
如白駒過隙,一閃而過。
輪回境完全融合,但我卻沒有完全煉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