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林薇準時出現在公寓樓下。她穿著粉色護士服,馬尾辮梳得一絲不苟,見到喵千歲時眼睛彎成了月牙:“你就是喵千歲吧?陸醫生特意囑咐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他這人啊,看著冷淡,心細著呢。”
喵千歲跟著她上了輛白色小轎車,車門關上時發出輕微的悶響。林薇發動車子時,車載電台正放著輕快的歌,窗外的樹影飛速倒退,看得她有些發怔。
“第一次坐私家車?”林薇從後視鏡裡瞥見她的表情,笑著問。
“嗯。”喵千歲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安全帶的卡扣,“以前坐過馬車,還有……黃包車。”
林薇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你說話真有意思,跟講故事似的。對了,你應聘的那家‘花語’花店,老板叫蘇晴,是個特彆溫柔的姐姐,你彆緊張。”
車子停在一條種滿梧桐樹的街道旁,花店的招牌是木質的,上麵用綠色顏料寫著“花語”兩個字,旁邊畫著幾朵纏繞的薔薇。推門時,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滿室花香撲麵而來。
“歡迎光臨——”吧台後傳來個溫柔的女聲,穿著淺藍色圍裙的女人抬起頭,眼角有顆小小的痣,“是喵千歲吧?時衍跟我提過了。”
喵千歲沒想到陸時衍和蘇晴這麼熟絡,臉頰微微發燙:“蘇老板好。”
“叫我蘇晴就好。”蘇晴放下手裡的噴壺,指了指旁邊的藤椅,“坐吧,不用拘謹。以前接觸過花草嗎?”
“種過。”喵千歲想起江南院子裡的薔薇,還有民國洋房陽台的玫瑰,“會修剪枝葉,也知道哪些花適合放在陰涼處。”
蘇晴眼睛亮了亮,起身從花架上拿起一束白玫瑰:“那試試這個?剛到的雪山玫瑰,需要把下麵的葉片剪掉,不然泡在水裡容易爛。”
她遞過來一把銀色的修枝剪,刃口閃著寒光。喵千歲接過時,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忽然想起前個世界裡,軍閥公子送她的那把象牙柄小剪,也是這樣輕巧趁手。
她拿起一朵玫瑰,拇指和食指捏住花莖,修枝剪精準地卡在葉片根部,手腕輕輕一旋,葉片便落了下來。動作流暢得不像新手,連蘇晴都看直了眼。
“你這手法,可比我雇的臨時工熟練多了。”蘇晴笑著說,“以前專門學過?”
“在家沒事就擺弄這些。”喵千歲低下頭,繼續修剪。玫瑰的刺很尖,她卻像是有預知似的,總能避開。有片細小的葉子粘在指腹上,她吹了口氣,那葉子打著旋兒飄到地上,像隻綠色的蝴蝶。
正剪到第三朵時,門外風鈴又響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進來,身形挺拔,眉眼深邃,進門就問:“蘇晴,我訂的向日葵準備好了嗎?”
他說話時,目光不經意掃過喵千歲,忽然頓住了。
喵千歲也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直到男人走近,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味——和陸時衍身上的味道很像,隻是更冷冽些,像寒冬裡的雪。
“這是……?”男人看向蘇晴。
“喵千歲,新來的店員。”蘇晴指了指男人,“這是顧深,常客,開律師事務所的,就在隔壁街。”
顧深頷首,目光在喵千歲手上的玫瑰上停留了兩秒:“手法不錯。”
喵千歲沒接話,低頭把修剪好的玫瑰放進旁邊的水桶裡。水紋晃了晃,映出她微蹙的眉——顧深的眼神讓她不太舒服,像在審視一件物品。
蘇晴很快包好了向日葵,顧深接過時,又看了喵千歲一眼:“陸時衍介紹來的?”
“是啊,時衍說她很可靠。”蘇晴笑著答。
顧深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花店。風鈴再次響起,喵千歲才鬆了口氣,指尖不知何時沁出了薄汗。
“顧律師人挺好的,就是性子冷了點。”蘇晴遞過來一杯檸檬水,“彆往心裡去。”
“沒事。”喵千歲喝了口檸檬水,酸甜的味道壓下了心裡的異樣。
麵試很順利,蘇晴讓她明天就來上班,月薪三千,包午餐。離開花店時,林薇還在車裡等著,見她出來,立刻搖下車窗:“成了?”
喵千歲點頭,臉上忍不住帶了點笑意。
“我就說嘛!”林薇發動車子,“晚上陸醫生值夜班,我請你吃飯吧?慶祝你找到工作。”
晚飯是在醫院附近的小餐館吃的,林薇點了酸菜魚,麻辣的味道嗆得喵千歲直咳嗽。林薇遞給她紙巾,笑得直不起腰:“看你斯斯文文的,原來吃不了辣啊?”
“以前很少吃。”喵千歲擦著嘴,舌尖還殘留著麻味。江南飲食清淡,民國時那位軍閥公子也總叮囑廚房少放辣椒,怕傷了她的胃。
“對了,”林薇忽然壓低聲音,“你跟陸醫生是什麼關係啊?他可是我們科的高嶺之花,從沒見他對誰這麼上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