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向未知星域的旅途比想象中更寧靜。突擊艇的舷窗外,星河流轉如綢帶,偶爾有拖著長尾的彗星劃過,像宇宙間綻放的煙火。凱在副駕駛座上研究著星圖,指尖劃過那些尚未標注的空白區域,眼裡滿是探索的熱忱;喵千歲則靠在椅背上,調試著新買的星際記錄儀,鏡頭對準窗外的星空,將每一幀美景都定格下來。
“根據星圖殘頁的記載,許願星所在的星係有三顆恒星,”凱指著屏幕上的模擬圖像,“行星表麵覆蓋著會變色的土壤,白天是金色,夜晚會變成深邃的藍,像撒了一地星塵。”
喵千歲看著那片模擬的藍色土壤,忽然想起異星森林裡的熒光苔蘚:“聽起來和影獸出沒的森林有點像,隻是更溫柔些。”
“嗯,”凱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無名指上的鐵藤指環,“那裡沒有掠奪者,沒有亂流,隻有……我們。”
他的話語簡單,卻讓喵千歲的心像被溫水浸泡過,柔軟而踏實。她反手握緊他的手,星際記錄儀恰好捕捉到舷窗外一顆驟然亮起的恒星,光芒穿過兩人交握的手,在艙壁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經過七天的航行,突擊艇終於抵達目標星係。正如星圖記載,這裡的三顆恒星同時懸掛在天空,將行星表麵照得如同白晝,金色的土壤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遠處的山脈輪廓被鍍上一層金邊,美得像幅油畫。
他們將突擊艇停在一處山穀邊緣,山穀裡流淌著淡紫色的河流,河水清澈見底,河底的鵝卵石隨著水流滾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凱說,這是“回聲河”,投入任何東西,都會聽到三次回響,分彆對應過去、現在與未來。
“要試試嗎?”凱撿起一塊光滑的金色石子,遞給她。
喵千歲接過石子,猶豫片刻,用力扔進河裡。石子落水的聲音剛落,果然傳來第一聲回響,像極了藥鋪院子裡桂花掉落的輕響;第二聲回響緊隨而至,是凱在靜語林為她係上星核碎片時,植物發出的溫柔吟唱;第三聲回響最是清晰,像是引擎的轟鳴,又像是遠方星係傳來的未知歌聲。
凱也扔了一塊石子,他的回響裡,有落星族祭祀時的古老歌謠,有維修艙裡工具碰撞的脆響,還有……她在黑礁星域為他包紮傷口時,壓抑的呼吸聲。
兩人相視而笑,無需多言,便懂了彼此心中的漣漪。那些回響,是過往的印記,是此刻的相守,更是對未來的期許。
沿著回聲河往山穀深處走,土壤漸漸從金色過渡到深藍,三顆恒星的光芒也變得柔和,像被蒙上了一層薄紗。前方的空地上,赫然出現一塊巨大的水晶狀岩石,通體透明,內部仿佛有星雲在緩緩流動——這就是許願星。
它比傳說中更璀璨,在星光的折射下,將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七彩的光暈。凱牽著喵千歲走到水晶前,水晶表麵突然映出兩人的倒影,不是此刻的模樣,而是初見時的場景:她穿著銀灰色作戰服,槍口瞄準他;他披著深灰色長袍,淺金色的瞳孔裡滿是警惕。
“原來這就是許願星的秘密,”凱輕聲說,“它不會實現願望,隻會讓你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
喵千歲看著水晶裡的倒影,又看了看身邊的凱。初見時的警惕早已化作此刻的默契,過往的漂泊與傷痛,都成了鋪墊,隻為讓她在這片星空下,遇見這個願意與她共享回聲的人。
“我想要的,”她轉頭,認真地看著凱的眼睛,“一直都很簡單。”
凱的淺金色瞳孔裡映著她的影子,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我知道。”
他知道她想要的不是星際間的揚名立萬,不是唾手可得的財富,而是一個能讓她卸下防備的擁抱,一段無需提心吊膽的旅程,一個……家。
星骸的藍色晶體在旁邊閃爍,金屬臂輕輕碰了碰水晶,水晶裡立刻映出它修複前的模樣,傷痕累累,卻依舊倔強地守護著遺跡。如今的它,光澤如新,身邊多了兩個願意與它同行的身影。
夜幕降臨,深藍色的土壤上亮起無數細碎的光點,像星星落在了地上。凱在許願星旁燃起篝火,火焰的光芒與水晶的光暈交織,溫暖而夢幻。他從背包裡取出一把簡陋的琴,琴身是用鐵藤與星核碎片打造的,琴弦是回音河的河絲,輕輕一撥,便發出與靜語林植物相似的旋律。
“這是落星族的‘歸航琴’,”他撥動琴弦,低聲哼唱起來,“星軌為弦,思念為詞,唱給……願意等你回家的人。”
歌聲不高亢,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與回聲河的流水聲、夜空中恒星的轉動聲融為一體。喵千歲靠在他身邊,聽著熟悉的旋律,忽然覺得,所有的時空穿越、星際漂泊,都隻是為了來到這裡,聽他唱這一首歸航的歌。
她抬手,取下頸間的星核碎片,將它嵌入歸航琴的琴身。碎片與琴身完美契合,發出一陣柔和的共鳴,琴聲頓時變得更加清澈,像帶著星光的祝福。
“以後,我們一起唱。”她說。
“好。”凱握住她的手,與她一起撥動琴弦。
夜風吹過山穀,帶著回音河的濕潤氣息,吹起兩人的發絲。許願星在他們身後靜靜佇立,水晶裡映出兩個依偎的身影,還有不遠處安靜守候的星骸,構成一幅無需言語的畫。
喵千歲知道,這裡不是旅途的終點,他們還會駛向更遙遠的星域,遇見更多未知的風景。但此刻,在許願星下,在歸航琴的旋律裡,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歸處”的意義——不是某顆星球,某個坐標,而是身邊的這個人,是這份無論走多遠,都有人與你並肩看星的篤定。
凱低下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溫柔的吻,琴聲在兩人之間流淌,像一句無聲的誓言。
星河流轉,歲月漫長,但隻要心有所歸,每一段旅程,都是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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