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雪落下來時，喵千歲正在蒼的帳篷裡整理那些收集來的絨毛。
木盒裡分門彆類地放著各種軟毛：雲絨獸的雪白蓬鬆，獅崽的淺金帶暖，九尾靈狐幼崽的細軟如絲，還有蒼偶爾“貢獻”的幾根頸側絨毛——那是她趁他不注意偷偷薅下來的，每次都惹得他低笑著捏她的臉頰。
“下雪了。”蒼掀開帳篷簾，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肩頭落著幾片雪花，很快就融化成水珠，順著他的獸毛滑下。
喵千歲抬頭，透過簾縫看到外麵飄起的白色絮片，眼睛瞬間亮了：“是雪！”
她放下手裡的絨毛，幾步跑到帳篷門口，看著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給部落的獸皮帳篷和遠處的樹林都鍍上了一層薄白。空氣裡彌漫著清冷的氣息，卻讓人覺得格外清新。
“冷不冷？”蒼走過來，從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腰，將下巴抵在她發頂，用自己的體溫為她擋住寒風。他身上的獸毛帶著雪後的微涼，蹭過她的頸側，卻激起一陣溫暖的戰栗。
“不冷。”喵千歲轉過身，踮起腳尖幫他拂去肩頭的雪花，指尖劃過他麥色的皮膚，碰到那層細密的獸毛時，忍不住輕輕撚了撚，“你的毛好像更密了。”
“嗯，天涼了，獸毛會變厚些。”蒼握住她的手，放進自己掌心嗬了口氣，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指尖，“想出去走走嗎？初雪的山林很美。”
“想！”喵千歲用力點頭，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光。
蒼取了件厚實的獸皮鬥篷給她披上，又把自己尾尖那撮雲絨獸毛理了理，才牽著她走進雪中。
雪不大，落在身上輕飄飄的，很快就積了薄薄一層。部落裡的獸人大多待在帳篷裡，隻有幾個孩子興奮地在雪地裡打滾，留下一個個毛茸茸的雪球印。
斑也跟著跑了出來，看到雪似乎很新奇，用爪子撥弄著地上的積雪，尾巴甩得像個小馬達，很快就滾成了一隻“雪球豹”。
“你看它！”喵千歲指著斑笑出聲，眼角的弧度彎得像月牙。
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低笑一聲：“一會兒讓它自己抖乾淨。”他握緊了她的手，“往這邊走，林子裡有雪掛，很漂亮。”
所謂的雪掛，是樹枝上凝結的冰晶，被雪覆蓋後像一串串水晶，陽光透過時會折射出七彩的光。喵千歲走到一棵掛滿雪掛的鬆樹前，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冰晶碎裂的聲音清脆悅耳。
“真好看。”她感歎道，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很快散開。
蒼看著她被凍得微紅的鼻尖，忽然伸手，將她的帽子拉得更低些，遮住她的耳朵：“彆凍著了。”他的指尖擦過她的耳廓，帶著熟悉的溫度。
喵千歲的臉頰微微發燙，往他身邊靠了靠，手臂挽住他的胳膊。他的手臂很結實，覆著厚實的獸毛，隔著鬥篷都能感受到那份溫暖的力量。
兩人並肩走在雪後的林子裡，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的輕響，偶爾有雪花從枝頭落下，驚起幾隻躲在巢裡的飛鳥。
走到一片開闊地時，喵千歲忽然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雪地上一團團移動的白影，眼睛瞬間瞪得溜圓：“那是……雲絨獸？”
蒼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笑著點頭：“嗯，它們冬天會往山穀外挪些，這裡的雪軟，適合它們藏身。”
那些雲絨獸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卻沒有像上次那樣警惕，反而有幾隻膽子大的，好奇地往這邊探了探頭，雪白的絨毛上落著雪花，像會移動的。
喵千歲的心跳瞬間加速，拉著蒼的手往前走了幾步，聲音壓得低低的：“我能摸摸它們嗎？”
“可以，輕點。”蒼看著她期待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溫柔得像化不開的雪。
喵千歲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隻離得最近的雲絨獸，看著它紅寶石似的眼睛，慢慢伸出手。指尖落下的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摸到了一團裹著雪的雲——比上次更軟，帶著雪的清涼，卻又透著獸類的溫熱。
雲絨獸舒服地“啾啾”叫了一聲，往她手邊蹭了蹭。
“它好像認識我！”喵千歲驚喜地回頭看蒼，眼睛亮得驚人。
蒼走過來，站在她身邊，看著她指尖陷在雲絨獸的絨毛裡，看著雪花落在她的發梢，和她眼底的光芒交相輝映，心裡忽然覺得，這初雪的美景，也不及她此刻的笑容半分。
他忽然低下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吻，帶著雪後的微涼，卻又無比溫柔：“冷了嗎？要不要回去了？”
喵千歲的心跳漏了一拍，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臉頰紅得像雪地裡的漿果：“有、有點冷了。”
蒼低笑一聲，沒拆穿她的慌亂，隻是脫下自己的鬥篷，披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裹了起來。鬥篷上還帶著他的氣息和體溫，厚實的獸毛蹭過她的臉頰，帶來無比安心的暖意。
“走吧，回去給你煮熱漿果湯。”他牽起她的手，往部落的方向走去。
雪還在下，落在兩人的肩頭，落在蒼那條環紋長尾上，也落在喵千歲被鬥篷遮住的發頂。他們的腳印在雪地上連成一串，緊緊依偎著，像一對相守的剪影。
喵千歲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他的手很大，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驅散了所有的寒意。她忽然覺得，這樣的冬天，有他在身邊，有暖融融的獸毛，有看不儘的雪景，真好。
而蒼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側頭看了看身邊被鬥篷裹得像隻小毛球的人，嘴角的笑意溫柔而滿足。
或許，所謂的幸福，就是這樣吧——在初雪的日子裡，牽著喜歡的人的手，一起走過落滿雪花的林間，讓彼此的溫度，融化所有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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