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崖的石壁濕滑冰冷，爬滿了墨綠色的藤蔓。玄風走在最前麵，身形如壁虎般貼在崖壁上，指尖精準地扣住每一處凸起，動作利落得不像個養尊處優的少主。沈清辭緊隨其後，長劍時不時撥開擋路的荊棘，為身後的喵千歲和林硯掃清障礙。
“抓緊！”玄風忽然低喝一聲，腳下猛地一蹬，身體如箭般射向斜上方一道不起眼的裂縫。裂縫僅容一人通過，裡麵黑漆漆的，隱約能聽到風聲。
沈清辭先將喵千歲托上去，再拉林硯，最後自己翻身進入。裂縫內竟是條人工開鑿的秘道，狹窄陡峭，僅夠一人彎腰前行，牆壁上還殘留著鑿子的痕跡，顯然是早年蓮盟所建。
“這裡直通總壇地牢的通風口。”玄風點燃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昏黃的光線下，他的側臉線條冷硬，“半個時辰後是守衛換班的空檔，動作快點。”
四人在秘道裡穿行，空氣越來越汙濁，隱約能聞到鐵鏽和黴味混合的氣息。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忽然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玄風示意眾人停下，自己則貓著腰往前探了探。
“前麵有個拐角，守著兩個暗衛。”他回來低聲道，指尖在石壁上比劃著，“我去解決左邊的，沈清辭對付右邊的，動作要快，彆驚動其他人。”
沈清辭點頭，與玄風交換了個眼神——雖立場不明，此刻卻有種莫名的默契。兩人如鬼魅般竄出拐角，玄風的掌風帶著寒氣直取左側暗衛的後心，沈清辭的長劍則悄無聲息地抹向右側暗衛的咽喉。
幾乎是同時，兩聲悶響被秘道的回聲吞沒，兩個暗衛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喵千歲和林硯迅速上前，將屍體拖進旁邊的凹洞，用藤蔓遮掩好。
“繼續走。”玄風熄滅火折子，“前麵就是通風口，能聽到地牢的動靜，彆出聲。”
秘道儘頭果然有個巴掌大的鐵格柵，透過格柵往下看，是條陰森的甬道，兩側排列著牢房，火把的光忽明忽暗，映著牢門鐵欄杆上的鏽跡。幾個獄卒正提著鞭子走過，其中一間牢房裡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伴隨著蒼老的咳嗽。
“是老盟主！”林硯捂住嘴，聲音發顫——那牢房裡的老者雖須發皆白，身形佝僂，卻依稀能看出筆記裡畫的輪廓。
喵千歲也看清了，老者的腳踝鎖著沉重的鐵鏈，衣衫破爛不堪，背上滿是鞭痕，卻依舊坐得筆直，眼神裡透著不屈的光。
“彆急。”玄風按住他的肩，目光掃過甬道儘頭的鐵門，“地牢入口有重兵把守，硬闖不行。等子夜換班，我引開守衛，你們趁機救人。”
就在這時，甬道裡傳來腳步聲，一個穿黑袍的老者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走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正是影閣閣主玄煞！他手裡拿著個青銅羅盤，羅盤指針正對著老盟主的牢房，微微顫動。
“盟主，彆來無恙啊。”玄煞站在牢門外，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二十年了，你還是不肯說蓮心秘寶藏在哪裡嗎？”
老盟主抬起頭，冷笑一聲：“癡心妄想！那秘寶是用來守護蒼生的，絕不能落入你這奸賊手裡！”
“蒼生？”玄煞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等我得到秘寶，練就不死神功，這天下都是我的，還談什麼蒼生？”他忽然從懷裡掏出個小巧的香爐，點燃裡麵的熏香，“這‘忘憂香’能讓你說真話，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香氣順著通風口飄上來，帶著甜膩的詭異氣息。喵千歲隻覺頭暈目眩，連忙捂住口鼻，沈清辭迅速從懷裡摸出塊沾了藥草的手帕遞給她，又給了林硯一塊。
“是迷藥。”他低聲道，眼神凝重。
牢裡的老盟主吸入香氣後，臉色漸漸變得潮紅，眼神也開始渙散。玄煞湊過去，聲音低沉：“秘寶……藏在哪裡？”
老盟主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死死咬著牙，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爹！”玄風忽然低呼一聲，拳頭攥得發白——他看著牢裡老者痛苦的樣子，眼底閃過掙紮。
沈清辭看向他，忽然明白了什麼——玄風不僅是老盟主的兒子，更是在暗中保護他！二十年來的陰狠，或許都是偽裝。
玄煞見老盟主不肯開口，眼神變得狠戾：“看來得用點手段了。”他示意護衛上前，“把他帶出來，用搜魂術！”
護衛們拿著鑰匙走向牢門，老盟主忽然用儘全身力氣撞向牆壁，想要自儘，卻被護衛死死按住。
“不能等了！”林硯急道，就要衝出去。
“攔住他！”玄風低喝，與沈清辭同時按住他。“現在出去就是送死！”
甬道裡，玄煞正得意地笑著，忽然抬頭望向通風口的方向，眼神銳利如鷹：“上麵有人？”
糟了！被發現了！
玄風眼神一凜，當機立斷：“走！”他拽起林硯就往秘道深處跑，沈清辭護著喵千歲緊隨其後。身後傳來玄煞的怒吼：“抓住他們！一個活口都彆留！”
秘道裡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顯然有護衛追了上來。玄風在前麵帶路，拐進一條更窄的岔路，這裡的石壁上布滿了尖刺，僅容一人側身通過。
“這裡能通往後山！”他喊道，同時從懷裡掏出幾枚飛鏢，反手射向追來的護衛，“快！”
四人在岔路裡狂奔，尖刺劃破了衣衫，帶來刺痛，卻絲毫不敢停下。身後的怒吼聲越來越近，玄煞的聲音如同催命符：“風兒，是你嗎？你竟敢背叛我？！”
玄風沒有回頭，隻是跑得更快了。喵千歲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看似陰狠的男子，心裡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苦楚。
岔路儘頭是片茂密的竹林，月光透過竹葉灑下來，照亮了前方的路。玄風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追來的護衛，眼神變得冰冷：“你們先走，去竹林深處的木屋等我。”
“那你……”喵千歲想問。
“我沒事。”玄風打斷她，從懷裡掏出那枚蓮花玉佩扔給她，“拿著這個，老盟主認識。”他轉身衝向護衛，掌風淩厲，竟是要為他們斷後。
沈清辭握緊長劍，對兩人說：“走！”
喵千歲最後看了一眼玄風的身影，他正被護衛們團團圍住，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她握緊懷裡的玉佩，跟著沈清辭和林硯鑽進竹林深處——他們知道，現在不能回頭，隻有儘快找到接應，才能救出老盟主，才能不辜負玄風的犧牲。
竹林裡的風嗚咽著，像是在為這場驚心動魄的潛入歎息，又像是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更大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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