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號在前往阿爾法星係的星海中平穩航行，距離目的地還有十天的航程。擺脫了湮滅教派的追擊，飛船上的氣氛難得輕鬆下來。雷抱著星際象棋棋盤，纏著淩越教他下棋，棋盤上的棋子是用星塵號修複時剩下的金屬邊角料做的，在燈光下泛著啞光。
喵千歲坐在舷窗邊的吊椅上，手裡捧著一本從賽洛斯星帶回來的星圖誌，目光卻沒落在書頁上。窗外，一片淡粉色的星雲正緩緩飄過，像被打翻的顏料，溫柔地暈染了宇宙的一角。
她的思緒有些飄忽。自遺忘星帶那次並肩作戰後，她和淩越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悄悄變了。他看她的眼神裡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溫度，會在她調試儀器時默默遞上一杯溫水，會在她講解空間異能的細節時聽得格外認真，連雷都打趣說“淩越先生最近越來越像個普通人了”。
“在想什麼？”
淩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剛放下棋子的輕緩。喵千歲回頭，看到他手裡拿著兩杯熱氣騰騰的飲品，杯子是用透明的能量水晶做的，裡麵的液體泛著淡淡的金色光澤。
“賽洛斯星的蜂蜜露，老k托人送來的。”他將其中一杯遞給她，指尖不經意間碰到她的手，兩人都頓了一下，又像觸電般收回。
溫熱的觸感仿佛還留在指尖，喵千歲接過杯子，抿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在看星雲。賽洛斯人說，這片‘粉霧帶’是情侶們最向往的航段，能帶來好運。”
淩越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粉色的星雲在他深邃的眼眸裡投下柔和的光暈：“他們還說，能一起穿過粉霧帶的人，會被星軌記住。”
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這片溫柔的星雲。喵千歲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低頭看著杯子裡晃動的金色液體，輕聲問：“你以前……穿過這裡嗎？”
“穿過。”淩越的目光悠遠起來，“和星塵號的船員們一起，那時大家都在開玩笑說，回去後要帶心上人再來一次。”他頓了頓，側頭看向她，“隻是沒想到，百年後真的有機會再看一次，身邊還有……同伴。”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有些含糊，眼神卻直直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坦誠。喵千歲的臉頰微微發燙，連忙移開目光，假裝研究星圖誌上的標注：“阿爾法星係……和這裡很不一樣吧？”
“嗯。”淩越收回目光，語氣輕快了些，“那裡的主星是藍色的，有三顆衛星，夜晚能看到七色的極光。星塵號的基地就建在主星的赤道附近，周圍種滿了會發光的‘星絨草’，船員們總說那像地球的螢火蟲。”
他描述得很細致，仿佛那些畫麵就在眼前。喵千歲聽得入神，想象著藍色星球上，發光的草海在夜風中起伏的樣子：“聽起來很美。”
“等回去了，帶你去看看。”淩越的語氣自然得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說完卻又有些不自在地補充道，“還有雷，也一起去。”
喵千歲忍不住笑了，他這欲蓋彌彰的樣子，倒比平時那副沉穩模樣更讓人覺得親近：“好啊。”
這時，雷舉著棋盤跑過來，臉上帶著挫敗的表情：“淩越先生，這棋太難了！我又輸了！”他看到兩人手裡的蜂蜜露，眼睛一亮，“哇，有好東西居然不叫我！”
淩越無奈地起身：“我再去倒一杯。”
雷湊到喵千歲身邊，小聲說：“喵姐，你有沒有覺得，淩越先生對你有點不一樣？”
喵千歲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彆亂說。”
“我才不是小孩子！”雷不服氣地嘟囔，“剛才你們在看星雲時，他的眼神……就像老k雜貨鋪裡那對售價百萬星幣的情侶水晶，亮得很！”
喵千歲被他逗笑，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細密的漣漪。她確實感覺到了，那種小心翼翼的在意，那種藏在沉穩下的溫柔，像星塵號引擎的微光，不耀眼，卻足夠溫暖。
晚上輪崗時，輪到喵千歲守駕駛艙。她調試好自動駕駛係統，正準備去休息，淩越卻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件疊好的外套。
“夜裡溫度低，披上吧。”他將外套放在駕駛座的靠背上，上麵還帶著淡淡的、屬於他的氣息，像陽光曬過的金屬。
“你怎麼還沒睡？”喵千歲問道。
“睡不著，過來看看。”淩越走到舷窗邊，望著粉霧帶漸漸遠去的背影，“想到快回家了，有點……緊張。”
這還是喵千歲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情緒。那個在星際海盜麵前從容不迫、在湮滅教派圍攻下冷靜應對的男人，居然會因為即將回到故鄉而緊張。
她走到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望向窗外：“百年了，總會有點陌生。但那裡有你熟悉的星軌，有你牽掛的人和事，回去看看，總是好的。”
淩越轉頭看她，駕駛艙的藍光在她臉上流動，映得她的眼眸格外明亮。他忽然輕聲問：“如果……阿爾法星係也麵臨禁忌能量的威脅，你會留下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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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千歲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們是同伴，不是嗎？”
“不隻是同伴。”淩越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對我來說，不止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飛船的引擎聲、儀器的嗡鳴聲都消失了，隻剩下彼此清晰的呼吸聲。喵千歲的心跳得飛快，她看著淩越近在咫尺的眼睛，那裡清晰地映著她的影子，還有一種她讀懂了的、名為“在意”的情緒。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他輕輕按住了肩膀。
“彆說，”淩越的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等回到阿爾法星係，等解決了所有事，我再聽你說。”
他沒有逼她回答，隻是用這種方式，笨拙又認真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喵千歲看著他眼中的坦誠，心裡的那些猶豫和不確定，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聲音細若蚊吟，卻足夠讓他聽見。
淩越的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像粉霧帶的光芒，溫柔得能化開宇宙的冰冷。他轉身準備離開，走到艙門口時又停下，回頭道：“駕駛艙冷，彆熬太久。”
“知道了。”
看著他消失在走廊儘頭的背影，喵千歲拿起那件外套披上，淡淡的氣息縈繞在鼻尖，讓她的心安定下來。她走到舷窗邊，望著前方深邃的宇宙，那裡有等待他們的故鄉，有未完成的使命，還有……一段剛剛萌芽的情愫。
粉霧帶的光芒徹底消失在身後，星塵號載著滿船的星光和悄然滋長的心緒，繼續朝著阿爾法星係航行。前路或許依舊有風雨，但此刻，喵千歲的心裡卻一片明亮。
因為她知道，身邊有一個人，會和她一起，把每一段航程，都走成值得銘記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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