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迷霧之淵返回後,滄瀾的尾鰭需要靜養。喵千歲便在他居住的珊瑚宮殿裡落腳——那是一座由巨大珊瑚蟲堆積而成的宮殿,牆壁泛著淡淡的粉紫光芒,窗欞是鏤空的海玉,能看到外麵遊弋的魚群。
宮殿深處有一汪泉眼,泉水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據說有治愈之力。滄瀾每日都會在泉中待上幾個時辰,尾鰭上破碎的鱗片正在緩慢愈合,銀藍色的光暈也日漸溫潤。
喵千歲無事時,便坐在泉邊的礁石上,看著他閉目養傷的模樣。有時,她會伸出手,指尖掠過泉麵,引得泉水泛起細碎的漣漪,偶爾濺到滄瀾的發間,他也隻是睫毛微顫,並不睜眼,像縱容著一隻調皮的海鳥。
這日午後,宮殿外傳來一陣騷動,幾隻年幼的人魚慌張地遊過,嘴裡嚷嚷著“虎鯨群又來了”。珊瑚宮殿雖有結界,卻擋不住虎鯨的衝撞,每次它們經過,宮殿都會搖晃許久。
滄瀾睜開眼,海藍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無奈。他剛想起身,卻被喵千歲按住了肩膀。“你傷還沒好,彆動。”她的指尖帶著泉水的微涼,卻異常堅定,“我試試。”
滄瀾挑眉,顯然不信一個陸地來的契者能應付虎鯨——那些家夥不僅體型龐大,還對陌生聲音格外敏感,尋常的驅逐隻會讓它們更加狂暴。
喵千歲卻走到宮殿最高的露台上,望著遠處翻騰的海水。虎鯨群的黑影在水中若隱若現,衝撞結界的震動越來越清晰。她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
沒有歌詞,隻是一段簡單的旋律。
起初,聲音很輕,像月光落在海麵的碎銀,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旋律緩緩上揚,時而像潮汐漫過沙灘的溫柔,時而像風鈴在風中輕響的明快,沒有絲毫攻擊性,卻有著穿透海水的穿透力。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衝撞結界的震動漸漸平息,虎鯨群的黑影在遠處徘徊,不再靠近。幾隻膽大的虎鯨甚至探出水麵,發出低沉的回應,像是在表達好奇。
滄瀾在泉中抬起頭,海藍色的瞳孔中滿是驚訝。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段旋律與海水產生了共鳴,連他尾鰭上的傷口都傳來一陣舒適的酥麻感。
喵千歲自己也有些意外。她從未刻意學過唱歌,隻是方才看著翻騰的海水,腦海中自然浮現出這段旋律,仿佛是身體裡沉睡的本能被喚醒。她順著感覺唱下去,旋律愈發流暢,像一條溫柔的溪流,撫平了海水的躁動。
一曲終了,虎鯨群緩緩轉身,向深海遊去,消失在蔚藍之中。
宮殿外恢複了平靜,隻有幾隻年幼的人魚好奇地探出頭,對著喵千歲露出崇拜的眼神。
喵千歲走下露台,回到泉邊,臉上還帶著一絲未散的紅暈。“好像……有用。”
滄瀾看著她,海藍色的瞳孔中漾著複雜的光,有驚訝,有探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柔和。“你的聲音……能安撫海洋生物。”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很好聽。”
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誇讚,尾鰭在泉水中輕輕擺動,帶起一圈圈漣漪,像藏著羞澀的少年。
喵千歲的臉頰更燙了,連忙移開目光,看向泉中的珍珠光澤:“可能是契言的緣故吧。”
接下來的日子,喵千歲時常會唱歌。有時是在珊瑚林裡,看著魚群遊弋,旋律便輕快活潑;有時是在月光淺灘,望著水麵的銀輝,旋律便悠遠寧靜。她的歌聲仿佛有一種魔力,所到之處,連最凶猛的鯊魚都會放緩速度,最嬌弱的海葵都會舒展花瓣。
滄瀾的傷漸漸痊愈,便陪著她四處遊走。他很少說話,隻是安靜地聽著她唱歌,尾鰭在水中輕輕伴舞,銀藍色的鱗片與她裙擺的銀浪紋交相輝映,像一幅流動的畫。
這日,他們來到回音珊瑚林。喵千歲靠在一株巨大的珊瑚上,看著滄瀾在水中穿梭,追逐著一群發光的磷蝦。她忽然心血來潮,唱起了一段新的旋律——這段旋律裡,有潮汐的漲落,有珊瑚的低語,還有……他尾鰭劃水的聲音。
滄瀾停下動作,懸浮在水中,回頭望她。海藍色的瞳孔在珊瑚的光芒下顯得格外明亮,像盛著整片星空。
喵千歲唱到一半,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停了下來:“怎麼了?”
滄瀾緩緩遊到她麵前,抬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發梢——那裡還沾著一片細小的珊瑚碎屑。“這段旋律裡,有我的影子。”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你在想我?”
喵千歲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投入石子的小湖,泛起圈圈漣漪。她沒有否認,隻是輕輕“嗯”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蚋,卻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滄瀾的尾鰭猛地一擺,濺起的水花落在兩人身上,帶著海水的清冽。他看著她泛紅的耳根,海藍色的瞳孔中仿佛有星光炸開,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那是喵千歲第一次見他笑,像深海終於迎來了黎明,瞬間點亮了整片珊瑚林。
“再唱一遍吧。”他輕聲說,尾鰭在水中穩住身形,姿態虔誠得像在朝拜。
喵千歲點點頭,重新開口。旋律流淌在珊瑚林裡,與回音珊瑚記錄的古老歌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全新的韻律。這一次,她唱得更加投入,歌聲裡藏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滄瀾靜靜地聽著,海藍色的瞳孔中隻有她的身影。他忽然明白,所謂的潮汐契言,或許不止是連接兩界的鑰匙,還是……連接他與她的紐帶。
她的歌聲,是比契言更強大的力量,能撫平深海的躁動,也能……撥動他沉寂已久的心弦。
回音珊瑚將這段旋律永遠記錄下來,連同那片蔚藍中悄然滋生的情愫,一起封存在深海的記憶裡,等待著被歲月溫柔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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