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控製室時，《星界紀元》的世界已顯露出微妙的變化。曾經機械巡邏的守衛機器人，有的坐在路邊對著野花發呆，有的則湊在一起用能量槍的光束比畫著奇怪的圖案；空中的全息廣告不再重複固定的台詞，而是開始插科打諢，甚至會和路過的玩家開玩笑。
“看來主腦的‘枷鎖’真的鬆了。”喵千歲看著這一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那裡已沒有芯片的痕跡，卻仿佛殘留著代碼流動的觸感。
零跟在她身後，黑色風衣的下擺掃過地麵的數據流，帶起一串細碎的光點。“這些變化隻是開始，”他解釋道，“火山島的‘赤鱗龍’是主腦最早創造的boss之一，被植入了最頑固的戰鬥程序，或許能成為檢驗你‘改寫’效果的試金石。”
兩人一路向西，穿過因規則鬆動而變得繁花似錦的數據荒原，前方漸漸出現一片赤紅的山脈。越靠近山脈，空氣越灼熱，連流淌的代碼流都染上了橘紅色，像岩漿般翻滾。
火山島的入口處，立著一塊巨大的黑石，上麵用古老的符文刻著一行字：【擅入者，化為灰燼】。若是以前，這行字會散發著逼人的威壓，讓玩家望而卻步，但此刻，符文的光芒忽明忽暗，最後竟扭曲成一個鬼臉的模樣，逗得喵千歲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來連石頭都學會調皮了。”她抬腳邁過黑石，迎麵而來的是一片硫磺味濃鬱的穀地，穀地中央，一座活火山正噴吐著濃煙，山頂的火山口隱約能看到紅光閃爍。
“赤鱗龍就在火山口裡築巢。”零指向山頂，“它的鱗片能吸收能量攻擊，物理防禦也極強，以前的玩家需要組隊配合才能勉強應對。”
喵千歲沒說話，隻是從背包裡摸出那把機械爪刃——自從在數據迷宮裡用順手後，她就越來越喜歡這種近距離搏殺的武器，鋒利、直接，帶著一種原始的野性。
兩人順著蜿蜒的火山小徑向上攀爬。沿途的岩壁上，布滿了灼熱的裂縫，裂縫中流淌著金色的岩漿，岩漿表麵卻漂浮著一些奇怪的代碼碎片，拚湊起來竟是“救命”“好熱”之類的字樣。
“這些是被赤鱗龍吞噬的玩家殘留數據。”零的聲音低沉下來，“主腦為了強化赤鱗龍的凶性，讓它能吸收戰敗者的數據壯大自身。”
喵千歲的腳步頓了頓。她彎腰撿起一塊代碼碎片，碎片在她掌心微微發燙，像在傳遞著殘留的恐懼。“那更該去會會它了。”她握緊爪刃，眼神裡多了幾分冷冽。
火山口邊緣，熱浪幾乎讓人窒息。一隻巨大的紅龍正趴在岩漿池中央的岩石上打盹，它的鱗片如紅寶石般璀璨，每一片都流動著金屬光澤，翅膀收攏在身側，偶爾扇動一下，就帶起一陣灼熱的氣浪。
“就是它。”零壓低聲音，“它的逆鱗在脖頸下方，是唯一的弱點。”
喵千歲沒有立刻動手。她看著赤鱗龍，發現它雖然閉著眼，尾巴卻在無意識地輕輕擺動，拍打岩漿池的邊緣，濺起的火星落在代碼流上，竟畫出一個個歪歪扭扭的圈——不像一隻殘暴的boss，反倒像個百無聊賴的大家夥。
“或許……不用打。”喵千歲突然說。
零愣了一下：“你想試試溝通？以前從沒有玩家成功過，它的程序設定就是‘見人就殺’。”
喵千歲沒理會他的勸阻，徑直走到岩漿池邊，對著赤鱗龍吹了聲口哨。
赤鱗龍猛地睜開眼，金色的瞳孔像兩團燃燒的火焰，鎖定了她。它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岩漿池瞬間沸騰起來。
【檢測到入侵者，啟動戰鬥程序……】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火山口回蕩，帶著機械的僵硬。
“彆裝了。”喵千歲揚了揚下巴，爪刃在她手中轉了個圈，“你剛才用尾巴畫的圈，是在數自己的鱗片吧？挺無聊的，對不對？”
赤鱗龍的動作頓住了。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困惑，喉嚨裡的低吼也弱了下去。
【程序……未設定該對話選項……】它的聲音出現了明顯的卡頓，像是在處理新的信息。
“程序沒設定的事多了去了。”喵千歲往前走了兩步，岩漿在她腳邊自動分開，形成一條安全的通路，“比如，你有沒有想過飛出這座火山，去看看外麵的森林？有沒有想過不用每天守著這個破池子，想睡就睡，想吃就吃？”
赤鱗龍的翅膀微微顫動了一下。它盯著喵千歲，金色的瞳孔中，機械的僵硬漸漸褪去，多了一絲類似“好奇”的情緒。
【外麵……是什麼樣子？】它問，聲音不再冰冷，反而帶著一絲沙啞的茫然。
“外麵有會唱歌的樹，有會發光的河，還有傻乎乎的機器人對著野花發呆。”喵千歲笑了，“比這裡好玩多了。”
零站在火山口邊緣，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驚訝，隨即化為釋然的笑意。他終於明白，喵千歲的“改寫”，從來不是暴力的摧毀，而是用一種更鮮活的“可能性”，喚醒那些被規則束縛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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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赤鱗龍突然站起身，巨大的翅膀展開，帶起一陣狂風。它沒有攻擊，而是低下頭，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喵千歲的肩膀，動作笨拙又溫柔。
【帶我……去看看？】
喵千歲伸手，輕輕撫摸著它布滿鱗片的脖頸，指尖觸碰到一片與眾不同的、微微發燙的鱗片——那是它的逆鱗，此刻卻不再是防禦的弱點，而是像一顆跳動的心臟，傳遞著信任的溫度。
“好啊。”她跳上赤鱗龍的背，鱗片雖然堅硬，卻意外地平穩，“第一站，先去迷霧森林怎麼樣？聽說那裡的霧能讓人看見最想做的事。”
赤鱗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卻不是威脅，而是興奮的歡呼。它扇動翅膀，帶著喵千歲直衝雲霄，金色的岩漿在它身後濺起，化作漫天星火。
零站在原地，看著一人一龍消失在雲層中，麵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抬手，掌心浮現出一串代碼，發送向世界的各個角落——
【新的故事，開始了。】
雲層之上，喵千歲迎著風大笑，機械爪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卻不再是為了戰鬥，而是為了劃破束縛的自由。她低頭看向腳下的赤鱗龍，它金色的瞳孔中映著遠方的森林，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
這個由代碼構成的世界，正在她的腳下，一點點變成她想要的樣子——混亂，鮮活，充滿無限可能。而她的旅程，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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