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的雨,下得真他媽大。
像是老天爺把洗腳盆給扣翻了,水柱子不要錢似的往地上砸。
碼頭這一塊兒,除了幾盞半死不活的探照燈在雨簾子裡瞎晃悠,剩下的全是黑漆漆的集裝箱,跟一口口棺材似的堆在那兒。
雨點子砸在鐵皮上,劈裡啪啦亂響,聽著就讓人心煩意亂。
但這雨聲再大,也蓋不住那些殺豬一樣的慘叫。
“啊——!”
又是一聲。
龍飛揚就在這漫天大雨裡走著。
他不急。
甚至可以說有點閒庭信步的意思。
腳上的皮鞋踩進積水坑裡,連褲腳都沒濕多少。
但他每往前邁一步,黑龍會這邊兒就得躺下一個。
真的是一步殺一人,不多也不少。
這幫黑龍會的打手,平日裡在蘇城地界上也是橫著走的主兒,一個個紋龍畫虎,手裡拎著開山刀、甚至還有自製的土噴子。
這會兒全紅了眼。
“草泥馬的!弄死他!”
“他就一個人!怕個蛋!上啊!”
一群人嘴裡罵罵咧咧,給自己壯膽,眼珠子瞪得跟得了紅眼病似的。
可真衝上去,那是真慘。
龍飛揚的手就跟長了眼似的,也沒見怎麼大動作,就是隨手一揮,或者看似隨意地踢出一腳。
“哢嚓!”
那是骨頭斷裂的脆響,在這雨夜裡聽得格外真切。
衝在最前麵的那個壯漢,手裡拿著一根實心鋼管,還沒掄圓了,整個人就跟被卡車撞了一樣,倒飛出去五六米。
落地的時候,胸口都塌下去了,嘴裡噴出來的血沫子混著雨水,看著都滲人。
蘇城黑龍會頭目之一,鬆野十六站在一摞最高的集裝箱頂上。
他手裡原本還掐著半截正宗的古巴雪茄,剛才還想著裝個逼,居高臨下地欣賞一場困獸之鬥。
在他看來,龍飛揚今天就是插翅難逃。
這可是黑龍會在蘇城的精銳,一百多號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龍飛揚淹死。
可這會兒。
那半截雪茄的火頭都燒到手指肉了,發出一股子焦糊味兒。
鬆野十六愣是沒感覺。
疼?
早忘了。
他現在隻覺得冷。
那是從骨頭縫裡往外冒的寒氣,比這冰冷的雨水還要刺骨。
太快了。
這他媽還是人嗎?
鬆野十六是個練家子,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雨水順著他的額頭流進眼睛裡,澀得生疼,他使勁眨巴著眼,想看清楚龍飛揚到底是怎麼出手的。
看不清。
根本看不清。
隻能看見一道殘影在人群裡穿梭。
所過之處,那些平日裡自詡精英的幫眾,就像是被收割機推過的麥子,一片接著一片地倒下。
沒有一合之敵。
甚至沒有人能讓龍飛揚停頓哪怕半秒鐘。
“八嘎!八嘎!都他媽是飯桶!一群廢物!”
鬆野十六終於回過神來,把手裡那個燒手的雪茄狠狠摔在地上。
火星子剛濺起來,瞬間就被雨水給澆滅了,連個煙都沒冒出來。
就像黑龍會今天的命運。
鬆野十六心裡頭一次升起了一股子恐懼。
這股子恐懼順著尾椎骨直衝天靈蓋,讓他頭皮發麻。
情報裡不是這麼說的啊!
情報裡說龍飛揚也就是個稍微厲害點的武者,頂多也就是內勁大成。
可眼前這景象,那是內勁大成能乾出來的?
這簡直就是修羅轉世!
眼看著手底下能站著的人越來越少,剩下的也都嚇破了膽,握著刀的手都在哆嗦,不敢往前衝。
鬆野十六坐不住了。
再這麼下去,自己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他猛地扯著嗓子大吼一聲:“影衛!都死哪去了!給老子滾出來!攔住他!殺了他!”
這一嗓子喊出來,帶著歇斯底裡的破音。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因為這一聲慘叫而凝固了一下。
緊接著。
“嗖嗖嗖!”
十幾道黑影,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突然從集裝箱後麵的陰影裡竄了出來。
這些人打扮得跟拍電影似的。
全身黑衣,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死魚眼。
那眼神裡沒有任何活人的情緒,隻有冷漠,那種看死人一樣的冷漠。
這就是黑龍會的底牌。
影衛。
這些人是從小被關在籠子裡養大的,幾百個孩子關在一起,互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這十幾個,才能叫影衛。
他們沒有名字,隻有代號。
每個人都有內勁小成的實力,而且練的是合擊之術,十幾個人配合起來,就算是內勁大成的高手也得飲恨當場。
“殺!”
領頭的一個影衛低喝一聲,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鐵片在摩擦。
他手裡的武器很怪,是一條長長的鎖鏈,頂端帶著鋒利的倒鉤。
手腕一抖,鎖鏈就像毒蛇出洞,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奔龍飛揚的脖子纏去。
與此同時。
左右兩側各有兩把峨眉刺,陰毒無比地刺向龍飛揚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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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還有人趴在地上,手裡拿著帶著倒鉤的爪子,專門去勾龍飛揚的腳踝。
這是絕殺之局。
上中下三路全封死了。
配合得天衣無縫,沒有一絲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