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護病房,走廊儘頭,窗戶開了一道縫。
蘇城淩晨的風帶著股濕冷的潮氣,往領口裡鑽。
龍飛揚靠在窗邊,手裡捏著那個屏幕碎成了蜘蛛網的手機,大拇指在鋒利的玻璃茬口上無意識地摩挲,指腹滲出一絲血線,他也沒感覺。
窗外黑漆漆一片,隻有遠處幾點稀疏的路燈,像死人眼裡的光,慘白,沒生氣。
“喂,木頭。”
身後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動靜,帶著股剛睡醒的嬌憨,還有幾分故意找茬的不滿。
不用回頭,光聞那股子甜膩膩的奶糖味兒,龍飛揚就知道是誰。
龍宛兒沒骨頭似的靠在牆上,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根五彩斑斕的波板糖,也不嫌大,哢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嚼著:
“為了救你那小心肝,本姑娘這回可是虧大發了。那顆天香豆蔻,要是扔到黑市拍賣會上,換兩座四合院那是起步價。你就這麼把我想晾在這兒吹冷風?”
“回頭補給你。”龍飛揚頭也沒回,聲音聽不出什麼起伏。
“補?拿什麼補?嘴皮子一碰就完事了?”
龍宛兒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把那個粉色鑲鑽的小包往肩膀上一甩,高跟鞋踩得噠噠響,幾步走到龍飛揚身邊。她伸出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也不客氣,直接戳了戳龍飛揚硬邦邦的胳膊肉。
“我要吃城南那家老字號的烤鴨,一百隻,少一隻都不行。還有,我要去最貴的商場掃貨,你買單,不許心疼錢。”
“你是豬嗎?”
冷冰冰的聲音像是一盆冰水,從走廊另一側潑了過來。
龍靈兒抱著手臂站在幾米開外,一身黑色的緊身皮衣勾勒出像豹子一樣充滿爆發力的線條。
她一臉嫌棄地盯著龍宛兒,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剛下飛機就想著吃,也不怕撐死你。這麼多年沒見,你除了長膘,腦子是一點沒長。”
龍宛兒嚼糖的動作一頓,把波板糖從嘴裡拿出來,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指著龍靈兒:“二丫,你皮癢了是吧?小時候尿床還要我給你洗褲子,現在翅膀硬了,敢跟師姐頂嘴?”
“閉嘴!”
龍靈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原本清冷的臉瞬間漲紅,那是羞憤到了極點:“不許叫那個名字!還有,誰是你師妹?我早就下山了,跟那個老騙子沒關係,跟你更沒關係!”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沒大沒小,那是大逆不道。”
龍宛兒撇撇嘴,眼神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龍靈兒那一身乾練的行頭,嘖嘖兩聲:“穿得跟個黑寡婦似的,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難怪飛揚師兄看不上你。女人嘛,就要軟一點,香一點,懂不懂?”
說著,她還故意往龍飛揚身上蹭了蹭,一股淡淡的藥香混合著奶糖味,像是有生命一樣往人鼻子裡鑽。
龍靈兒氣得手都在抖,眼神一寒,右手閃電般從腰間抹過。
“哢嚓!”
一把銀色的勃朗寧手槍瞬間上膛,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龍宛兒的眉心。
“龍宛兒,你再發騷,信不信我崩了你?”
“哎喲,我好怕啊,嚇死人家了。”
龍宛兒誇張地拍著胸口,臉上卻一點懼色都沒有,反而笑得更燦爛了。
她另一隻手看似隨意地垂在身側,卻不動聲色地扣住了指縫裡的三根幽藍色的銀針。
“玩槍?你那槍法還是我教的,忘了當初是誰打鳥不成反打中馬蜂窩,哭著喊著求我救命了?怎麼,現在想欺師滅祖?”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火藥味濃得嗆人,隻要一點火星子就能炸。
就在這時,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
楊小安抱著一疊文件火急火燎地衝出來,剛轉過彎,就看到這場麵。一邊是黑洞洞的槍口,一邊是泛著藍光的毒針,嚇得他腳底一滑,差點當場給兩位姑奶奶跪下。
這哪是同門重逢,這分明是火星撞地球,要死人的節奏啊!
“那個……飛揚哥……”
楊小安硬著頭皮貼著牆根蹭過來,儘量離那兩個煞星遠點,生怕被流彈或者毒針誤傷,“查到了,有眉目了。”
龍飛揚轉過身,直接無視了旁邊劍拔弩張的兩個女人,一把拿過楊小安手裡的文件。
“說。”
“這號碼是個虛擬號,服務器跳板在南非,經過了七次加密,非常狡猾。”
楊小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大冬天的,他後背都濕透了,“技術部那邊幾個高手聯手攻破了防火牆,隻追蹤到信號最後消失的大致區域,是在蘇城北郊的一片廢棄化工廠附近。”
“北郊?”龍飛揚眉頭微皺,把文件合上,“那是林家以前的地盤。”
“沒錯。”楊小安點頭如搗蒜,“那地方以前是林氏集團用來堆放化工廢料的,五年前因為嚴重汙染問題被查封,一直荒廢著,平時連個鬼影都沒有。林衛國這老狐狸,難道一直藏在蘇城沒走?”
“是不是藏在那,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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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飛揚把文件扔回給楊小安,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備車。”
“我也去!”
“我也去!”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異口同聲,默契得讓人發指。
龍宛兒和龍靈兒對視一眼,又同時冷哼一聲,嫌棄地彆過頭去。
“師兄,林衛國那老東西陰險得很,而且擅長用毒,沒我在,你萬一中招了怎麼辦?”
龍宛兒理直氣壯地挽住龍飛揚的胳膊,整個人都要掛在他身上,“再說了,天機閣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藥,我最感興趣了,正好去進點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