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裡爾·迪克森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陰影將他大半個身子籠罩。
他是來找秦酒的,更準確地說,是想為他那個混蛋哥哥莫爾晚餐時的行為,做個算不上道歉的……表態。
他討厭麻煩,更討厭欠人情,尤其是欠這個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跑的東方女孩的人情——儘管他至今仍覺得她能救下莫爾這事兒透著邪門。
然而,他剛走到休息區附近的走廊,就看到了一幅讓他腳步瞬間定格的畫麵。
肖恩·沃爾什,那個強壯得像頭公牛的副警長,幾乎全裸,僅圍著一條浴巾,將那個叫秦酒的東方女孩堵在了牆角。
他高大的身軀像一堵牆般完全籠罩住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曖昧。
肖恩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那個姿態充滿了壓迫感和一種……雄性特有的侵略性。
而那個女孩,秦酒,背抵著牆,微微仰著頭,濕漉漉的黑發貼在頸側,臉上是他熟悉的、那種受驚小鹿般的慌亂和無措,眼眶似乎還有些泛紅。
她細白的手指緊緊攥著手中的毛巾,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
達裡爾的眉頭瞬間擰緊,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
他幾乎要邁步上前,但下一秒,他看到肖恩伸出手,極其輕佻地拂開了女孩鎖骨上的發絲。
而女孩猛地一顫,偏開了頭,肩膀微微發抖,那抗拒的姿態不似作偽。
就在達裡爾以為會發生什麼時,肖恩卻突然退開了,說了句什麼,然後轉身大步離開,背影甚至帶著點倉促。
女孩在原地呆立了幾秒,然後像是虛脫般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鎖骨,臉上閃過一絲他看不懂的複雜情緒,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麼。
接著,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後,竟然沒有回住宿區,反而像隻偷油的小老鼠,鬼鬼祟祟地朝著相反方向——廚房的位置溜去。
這一連串的舉動徹底勾起了達裡爾的好奇心。
剛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她不去躲起來哭,跑去廚房乾什麼?偷吃?
不像。她那小身板也吃不了多少。
幾乎沒有猶豫,達裡爾放輕腳步,如同林間追蹤獵物的獵人,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秦酒溜進廚房,打開應急燈,看著儲藏室裡那些堆積的罐頭、壓縮食品和瓶裝水,滿足地歎了口氣,隨即又發起愁來。
東西太多了,光靠她那個背包,就算塞到爆炸也帶不走多少。
怎麼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多弄點出去呢?
就在她對著物資山犯難,甚至考慮要不要先把一些塞進寬大的運動服裡時,一個低沉磁性的、帶著些許砂礫質感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嚇了她一跳。
“你在乾什麼,小倉鼠?”
秦酒猛地回頭,隻見達裡爾·迪克森環抱著雙臂,斜倚在廚房的門框上。
他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十字弩背在身後,眼神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帶著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
他看著她,就像看著一隻在囤積過冬糧食時被當場抓獲的小動物。
若是平時,秦酒可能會緊張一下,但此刻,看著達裡爾,她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太好了!免費的勞動力……啊不,是可靠的幫手來了!
她眼睛瞬間一亮,那光芒在昏暗的廚房裡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麵,漾開清晰的漣漪。
她完全忘了剛才和肖恩之間的尷尬插曲,也忘了維持那副受驚的模樣,幾步小跑到達裡爾麵前,仰起臉,語氣帶著點急切和毫不掩飾的“利用”:
“達裡爾先生!你來得正好!”
“快,幫幫忙!”
她不由分說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達裡爾肌肉結實的小臂,試圖將他往儲藏室裡拉。
她的手指纖細、微涼,因為剛洗過澡,帶著濕氣和水潤,與他手臂皮膚溫熱粗糙的觸感形成了鮮明對比。
達裡爾身體猛地一僵!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柔軟和冰涼,像幾片雪花落在灼熱的皮膚上,帶來一陣戰栗。
她靠得很近,身上那股乾淨的沐浴露香氣和獨特的、淡淡的甜膩糖果味毫無阻礙地鑽入他的鼻腔,與廚房裡殘留的食物氣味混合,產生一種奇異的、令人心跳失衡的化學反應。
他幾乎能數清她仰起的臉上那細小的絨毛,看到她黑色瞳孔中映出的、自己有些錯愕的倒影。
她的眼睛很亮,裡麵沒有絲毫剛才麵對肖恩時的驚慌,隻有一種找到幫手的純粹喜悅和……對物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