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一個天色陰沉、仿佛隨時會壓下來的清晨。
由秦酒牽頭,專項小組的核心成員——瑞克、達裡爾、莫爾、亞伯拉罕、尤金,以及負責安全護衛的泰爾西和薩沙。
一行人騎著摩托車和一輛加固過的皮卡,再次悄然離開了亞曆山大,朝著西麵那個死亡山穀進發。
越靠近目的地,空氣中的異味便越發濃重粘稠,即使戴著簡易的、浸過草藥的口罩。
那股混合了億萬倍腐敗氣息的惡臭依舊無孔不入,刺激著每個人的鼻腔和喉嚨。
原本還有些許的交談聲徹底消失,所有人的臉色都隨著距離的拉近而變得越來越凝重。
當車隊在那處熟悉的高坡停下,眾人走下車輛,來到坡頂,向下望去時——
時間仿佛凝固了。
儘管早已從秦酒口中得知了“上萬”這個數字,儘管做足了心理準備。
但當那巨大得如同地獄入口般的屍坑真正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時。
視覺與嗅覺帶來的雙重衝擊,還是瞬間擊潰了所有理性的防線。
“我的……上帝啊……”
格倫的聲音乾澀顫抖,幾乎不成調。
他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瑪姬緊緊抓住格倫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裡。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下方那無邊無際的、蠕動的、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活物”海洋,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
亞伯拉罕那張慣常帶著彪悍神情的臉,此刻也繃得如同岩石,濃密的紅胡子下的嘴唇緊緊抿著,粗壯的手臂肌肉虯結,仿佛在對抗著某種無形的壓力。
他見過大場麵,但眼前這景象,已經超出了“場麵”的範疇,這是地獄在人間的投影。
泰爾西和薩沙兄妹倆同樣麵色鐵青,作為防禦中堅,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股力量如果失控意味著什麼。
那將是純粹的、無法阻擋的毀滅洪流。
尤金的眼睛因為過度驚駭而睜得溜圓,他張著嘴,似乎想用他那套科學理論來分析眼前的景象。
卻發現自己貧瘠的詞彙庫中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語言,最終隻化為一聲無意義的、帶著顫音的抽氣。
瑞克站在最前方,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那雙藍色的眼眸死死地盯著下方的屍坑,裡麵翻湧著震驚、沉重。
以及身為領袖必須壓抑下去的、最深層的恐懼。
他終於完全理解了秦酒提出那個計劃時,為何會帶著近乎冷酷的決絕。
這不是選擇題,這是生存題。
達裡爾依舊沉默,但他灰藍色的眼眸銳利地掃視著坑壁的結構,行屍的分布。
但每一次目光掠過那密密麻麻、不斷湧動的屍潮時,他的喉結都會不受控製地滾動一下。
他下意識地向前挪了半步,擋在了秦酒側前方的位置,仿佛那無形的死亡氣息會隨時撲上來。
而所有人中,反應最“平靜”的,除了早已見識過的秦酒,大概就隻有莫爾了。
他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抱著手臂,歪著頭看著下方。
臉上依舊是那副混不吝的表情,但仔細看,會發現他眼底深處閃爍著近乎狂熱和扭曲的光芒。
“哇哦……”
他吹了個口哨,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這他媽的才叫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