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的歡呼,如同退潮的海水,來得猛烈,去得也迅速,留下的是一片被浸泡得冰冷而沉重的灘塗。
空氣中彌漫著混合了硝煙、血腥、消毒水和屍體焦糊味的複雜氣味,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結束的那場戰役是何等慘烈。昔日還算整齊的江北基地,如今放眼望去,滿目瘡痍。坍塌的牆體、焦黑的彈坑、被巨力撕裂的防禦工事殘骸隨處可見,一些地方仍有嫋嫋青煙升起,仿佛戰爭的餘燼尚未完全熄滅。
臨時清理出的指揮中心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林凡坐在主位,臉色依舊帶著失血過多的蒼白,左肩胛下的傷口雖然被蘇小雨的聖光強行愈合了大半,但內裡依舊傳來陣陣隱痛,那是暗影能量侵蝕後留下的隱患。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深邃,也更加的冷,仿佛蘊藏著一場無聲的風暴。
下方,坐著秦風、影刺,以及幾位臨時提拔上來的“曙光”中層軍官和原軍方、自由傭兵聯盟的代表。蘇小雨安靜地站在林凡身側稍後的位置,臉色同樣不好看,眼眸低垂,帶著難以化開的悲傷和疲憊。
“……初步統計結果出來了。”秦風的聲音嘶啞乾澀,他僅存的右手緊緊捏著一份電子報告板,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參與防禦戰的作戰人員,陣亡……三千八百二十一人,重傷失去戰鬥能力的,約五千人。輕傷……幾乎人人帶傷。”
每一個數字報出,都像是一塊沉重的巨石,砸在每個人的心頭。指揮中心內落針可聞,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平民的傷亡呢?”林凡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壓抑的力量。
“由於後期防線被多次突破,平民區損失慘重……初步估計,死亡和失蹤人數,超過兩萬。房屋損毀超過六成,主要糧食儲備倉庫被毀一座,靈能轉換塔受損三座,符文工廠區幾乎全毀……”
一連串觸目驚心的數字,勾勒出一幅血淋淋的畫卷。這不僅僅是數字,而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是數月來辛苦建設的成果,是未來生存的保障。如今,都在那場浩劫中化為了烏有。
“撫恤工作必須立刻進行。”林凡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帶著焦糊味的空氣,複又睜開,眼神銳利如刀,“陣亡將士,無論原屬哪個勢力,撫恤標準統一,按‘曙光’最高規格發放,確保其家人今後的生活。重傷者,集中所有醫療資源,全力救治。陣亡者和遇難平民,集中火化,立碑紀念。”
“是!”負責民政的一名原軍方官員立刻起身領命,神色肅然。
“重建工作同步啟動。”林凡繼續下令,語速不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以修複防禦工事和基本生活設施為最優先。調動所有能調動的人力,實行軍事化管理。李菲,”他看向角落裡一位戴著厚重眼鏡、神情憔悴但眼神依舊專注的年輕女子,“你負責技術統籌,優先修複能源和符文生產線。”
“明白,首領。”李菲推了推眼鏡,聲音不大卻堅定。
各項指令一條條發出,有條不紊,儘力安撫著戰後混亂的人心,試圖將這艘剛剛經曆狂風暴雨的破船重新穩住舵向。
然而,有一種東西,卻無法通過命令來撫平。
當所有緊急事務暫時安排妥當,眾人領命而去後,指揮中心內隻剩下林凡、蘇小雨、秦風和影刺四人時,那股一直被刻意壓抑的悲傷與空落感,如同潮水般彌漫開來。
房間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張誠的位置空著。
那個總是嗓門最大,笑起來像打雷,衝鋒時永遠頂在最前麵,如同磐石般可靠的漢子,再也不會一邊嚷嚷著“俺老張皮厚”,一邊扛著巨斧衝上去了。
秦風下意識地想用右手去摸煙,卻摸了個空,他的左臂袖管空空蕩蕩。他沉默地看著那份傷亡報告,上麵“張誠,確認犧牲墜入空間亂流,屍骨無存)”那一行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睛生疼。他猛地彆過頭,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影刺的身影仿佛融入了角落的陰影裡,比以往更加沉默,更加沒有存在感。隻有偶爾抬起眼看向那個空位時,眼底深處才會閃過一絲極快消逝的痛楚。
蘇小雨走到林凡身邊,輕輕地將一杯溫水放在他手邊,低聲道:“凡哥,你也受了重傷,需要休息。”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張誠不僅是林凡的兄弟,也是她尊敬的戰友。那個憨直的漢子,曾經無數次在她遇到危險時,用那寬闊的後背為她擋下攻擊。
林凡沒有碰那杯水,他的目光越過破損的窗戶,望向外麵忙碌而悲傷的人群,望向那片被戰火蹂躪的土地。
“他是為了救我。”林凡的聲音很輕,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對自己說,“如果不是他最後那一下,現在躺在那裡,或者連躺在那裡都做不到的,就是我。”
他沒有說更多,但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兄弟的犧牲,像一根無形的刺,深深紮進了每個人的心裡,也給這支剛剛登上巔峰的團隊,蒙上了一層難以驅散的陰影。
勝利的代價,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沉重。
這戰後冰冷的餘燼,不僅灼燒著大地,更灼燒著生者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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