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的警示如同冰水澆頭，讓遠征軍上下收起了所有因初戰告捷而產生的輕慢。大軍變得更加謹慎，偵察範圍擴大了一倍，先鋒營與中軍的距離也刻意縮短，以便隨時策應。然而，“神諭”的難纏，才剛剛開始顯露冰山一角。
隨著大軍繼續向江東省腹地推進，沿途的景象愈發令人心驚。
曾經在舊時代地圖上標記的鄉鎮、村落，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而且並非自然損毀或怪物破壞的痕跡。許多建築物是被某種高能武器刻意夷平，焦黑的土地上殘留著與“神諭”武器同源的暗紫色能量殘留，散發著微弱但持久的腐蝕氣息，使得這片土地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將寸草不生。
更令人發指的是對生存資源的係統性破壞。
行軍路線上，幾處原本可能存在的乾淨水源地，要麼被傾倒了某種劇毒物質，水體泛著詭異的泡沫和顏色，散發著惡臭；要麼就被直接用爆炸物堵塞或汙染了源頭。一處小型靈能礦脈的露頭點被徹底炸毀，能量脈絡被擾亂，隻剩下狂暴的靈能亂流。
“他們……這是要把這片土地徹底變成死地嗎？”蘇小雨看著一條被染成紫黑色的河流，河麵上漂浮著翻白肚皮的變異魚蝦，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種竭澤而漁、損人不利己的行為，完全違背了末世生存的基本邏輯。
林凡麵沉如水，騎在戰馬上，目光掃過一片被焚毀的、原本可能作為臨時補給的果林。焦黑的樹乾扭曲地指向天空，如同無聲的控訴。“他們在執行焦土策略。”他冷聲道，“目的很明確，就是最大限度地增加我們遠征的難度，拖延我們的行軍速度，消耗我們的後勤儲備。”
“報告！”一名後勤軍官氣喘籲籲地跑來，臉上帶著焦急，“武侯，前方發現的原定取水點被徹底汙染，無法使用。我們攜帶的飲水，按照當前消耗速度，最多隻能再支撐兩天！必須儘快找到新的安全水源！”
“命令技術團隊，全力淨化被汙染的水源，哪怕效率低也要嘗試。同時，派出所有水係異能者和感知特化人員，擴大搜索範圍，尋找地下水或未被汙染的水源。”林凡迅速下令，語氣依舊沉穩，但眼神深處卻掠過一絲凝重。
水，是生命線。萬人軍隊的每日消耗是一個天文數字。失去了穩定的水源補給，大軍將不戰自潰。
這還僅僅是開始。
當天夜裡，大軍在一處相對背風的山穀紮營。營地依循標準布置，外圍設置了警戒符陣和巡邏隊，龍驤與虎賁軍團輪流值守。
月上中天時，淒厲的警報聲劃破了夜的寧靜！
“敵襲！獸潮！是變異獸潮！”
營地外圍，黑暗中亮起了無數雙猩紅的、充滿瘋狂與暴戾的眼睛！如同潮水般的變異生物從四麵八方的黑暗中湧出，瘋狂地衝擊著營地的防線！有體型碩大、皮毛堅硬如鐵的狂化野豬，有動作迅捷、口吐酸液的腐蝕獵犬，有飛行詭秘、能釋放精神尖嘯的夜魘蝙蝠，甚至還有幾頭明顯被某種力量催化、體型遠超同類的巨型變異狼王！
“穩住！弓箭手覆蓋射擊！靈能炮準備！”負責今夜值守的周烈怒吼著，聲音在嘈雜的獸吼與廝殺聲中依舊清晰。
營地瞬間沸騰。士兵們從帳篷中衝出，迅速進入戰鬥位置。弩箭如同暴雨般傾瀉向獸群，靈能炮發出轟鳴，在獸潮中炸開一團團能量火焰。
然而，這次的獸潮與以往不同。這些變異生物仿佛失去了所有恐懼，隻剩下純粹的殺戮欲望，前仆後繼，毫不畏死。更令人不安的是，它們的攻擊似乎有著明確的目標性——優先攻擊運輸車隊、後勤物資堆放點，以及試圖破壞營地的防禦符陣基座！
“它們是被驅使的！”林凡的身影出現在營地中央的高台上，目光如電，瞬間看出了端倪。在這些變異獸混亂狂暴的氣息深處，他隱約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但與他白天感受到的“神諭”能量同源的引導波動！“‘神諭’的人躲在暗處，操控了獸群！”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幾頭衝在最前麵的狂化野豬，在即將撞上符文盾牆的瞬間，身體如同充氣般猛地膨脹起來！
“自爆！快退！”有經驗的軍官嘶聲大喊。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在防線前響起，狂暴的血肉衝擊波和蘊含其中的暗紫色腐蝕性能量，狠狠撞擊在符文盾牆上，使得光幕劇烈搖曳，明滅不定！雖然最終抵擋了下來，但維持符陣的士兵們臉色都是一白，靈能消耗巨大。
“找到操控者！”林凡對身邊的影刺下令。
影刺無聲點頭，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瞬間從高台上消失。
獸潮的衝擊一波猛過一波，仿佛無窮無儘。士兵們雖然奮力廝殺，戰陣運轉也足夠嫻熟，但在這種不計代價、且帶有明確破壞目的的瘋狂衝擊下，體力與靈能的消耗速度遠超平常。後勤區域更是遭到了重點照顧，儘管有重兵把守，依舊有幾輛運輸車被自爆的腐蝕獵犬摧毀，部分物資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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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雨穿梭在營地中，生命聖光如同溫柔的月華，灑落在受傷的士兵身上，快速治愈著他們的傷勢，淨化著偶爾滲透進來的腐蝕性能量。她的存在，成為了穩住軍心的重要支柱。
戰鬥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
就在防線壓力越來越大，部分區域開始出現鬆動跡象時，營地外圍的黑暗中，突然傳來幾聲極其短暫而淒厲的慘叫，隨即，那彌漫在獸群中的微弱引導波動驟然消失了大半！
失去了明確的引導和持續的刺激，獸群的瘋狂勁頭明顯一滯，雖然依舊在本能地攻擊，但不再像之前那樣有組織、有目的。陣線壓力頓時大減。
片刻之後，影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重新出現在林凡身邊，她的匕首上，沾染著幾滴暗紫色的粘稠血液。
“解決了三個操控點，都是小型靈能傀儡，隱匿得很好，遠程接收指令。”影刺的聲音依舊冰冷簡潔，“操控者本體……未發現，可能距離極遠。”
林凡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神諭”行事如此詭秘，自然不會輕易暴露核心人員。
隨著操控節點的拔除，殘餘的變異獸群在龍驤、虎賁軍團的穩步反擊下，終於開始潰散，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營地漸漸恢複了平靜，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淡淡的腐蝕氣息，還有那滿地的變異獸屍體和受損的營地設施，無不昭示著剛才戰鬥的激烈與代價。
後勤官清點完損失，臉色難看地前來彙報：“武侯，獸潮摧毀了七輛運輸車，損失了約百分之五的糧食和部分箭矢儲備。最重要的是……我們有三個大型水囊被腐蝕液汙染，裡麵的存水……全部報廢了。”
水源危機，雪上加霜。
林凡站在漸漸亮起的天光下，望著東方“神諭”勢力蔓延的方向，眼神冰冷如鐵。
堅壁清野，驅獸襲擾。
“神諭”的戰術，狠辣而有效。他們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目的隻有一個——用儘一切手段，拖延、削弱、直至拖垮這支遠道而來的援軍。
這不再是簡單的軍事對抗，更像是一場意誌與生存能力的殘酷考驗。
“傳令下去，”林凡的聲音在晨風中顯得異常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改變行軍策略。化整為零，以大隊為單位，交替掩護前進，擴大偵察範圍，優先尋找並控製安全水源。技術團隊，加快對汙染水源的淨化研究，同時嘗試從空氣中凝聚水汽。告訴所有將士……”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正在默默清理戰場、包紮傷口的士兵們。
“……我們麵對的，是一群不惜將世界拖入深淵的瘋子。他們的瘋狂，恰恰證明了我們的道路是正確的！前路艱難，但我相信，沒有什麼困難，能阻擋我們曙光城前進的腳步！”
他的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驅散了將士們臉上的疲憊與陰霾，重新點燃了他們眼中的鬥誌。
遠征的路，注定布滿荊棘。但既然選擇了出發，便唯有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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