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大門，刺眼的陽光讓南初曉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鄭儀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抿了抿嘴唇，轉頭看向身旁的南初曉。
“小南，今天我隻請了半天的假，”她整理了下警服的衣領，“馬上得回局裡了，你是跟我去警局還是自己回家？”
南初曉撓了撓頭，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輕輕晃動：
“鄭姐，我覺得我老待在警局不太合適吧？”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們一直看著我感覺怪怪的，我還是回家好了。”
鄭儀聞言皺了皺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你一個人回去真的沒問題嗎？”語氣裡是掩不住的擔憂。
南初曉拍了拍肚子，故作輕鬆地說：“鄭姐，放心，我好歹是個成年人誒，”他晃了晃手中的智能手機，屏幕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現在可是信息化時代，導航、打車、外賣樣樣俱全，想去哪就去哪，實在不行還可以再打電話找你嘛。”
鄭儀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隨即拋出了準備好的問題：
“那午飯你打算怎麼解決？”
這個問題像一記直球，讓南初曉瞬間僵在原地，他張了張嘴，卻一時語塞。
這段時間他的三餐要麼在警局食堂解決，要麼就是鄭儀親手做的，現在突然問自己安排，大腦竟一片空白，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大學時代，要麼點外賣，要麼和室友下館子，可現在…
“我…”
南初曉臉色一紅，聲音弱了下去，眼神飄忽不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鄭儀見狀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還是跟你去警局吧，鄭姐。”
鄭儀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但眼角的溫柔卻怎麼也藏不住，她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點幾下，找到那個被她置頂的聊天框——“小南愛心eoji）”。
“叮——”南初曉的手機響起提示音，他低頭一看，屏幕上跳出轉賬通知：
鄭儀向你轉賬200元。
“鄭姐，你這是…”南初曉抬起頭，不解地眨著眼睛。
鄭儀靠在車門邊，陽光在她的警徽上跳躍：
“我覺得你說得對，”她的聲音帶著難得的輕鬆，“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該有自己的空間，”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柔和，“而且徐醫生不是說了嗎？你需要多和外界接觸。”
南初曉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
“這錢你拿著，”鄭儀拉開車門，修長的腿邁了進去，“想吃什麼就去吃，想買什麼就買。”
她係好安全帶，從車窗探出頭來，“但是——”語氣突然嚴肅，“不許去網吧，不許去酒吧，不許喝陌生人的飲料，晚上八點前必須回家…”
南初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鄭姐，你這語氣好像在叮囑小學生啊…”
“少貧嘴！”鄭儀佯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她發動車子，最後看了眼站在原地的男孩：
“保持聯係，記得拍照片給我看你去哪兒了。”
白色的轎車緩緩駛離，尾氣在陽光下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暈，南初曉站在原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轉賬通知，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屏幕邊緣。
遠處傳來商場的音樂聲，近處是行道樹上麻雀的嘰喳，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半個月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南初曉站在醫院門口，望著鄭儀離去的方向發了會兒呆，夏日的陽光熱辣辣地曬在臉上，他這才回過神來，掏出手機點開了外賣軟件。
“附近的飲品店，”他小聲嘀咕著，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最終選定了一家評分不錯的連鎖飲品店，跟著導航慢慢走去。
推開店門，冷氣夾雜著甜膩的果香撲麵而來，南初曉站在櫃台前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點了杯最便宜的檸檬水。
“4塊5，掃碼在這裡。”
收銀的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些許，南初曉低著頭快速掃碼付款，感覺耳根有些發燙，周圍幾桌客人的目光似有若無地往這邊瞟，還有人偷偷舉起了手機。
“那個…請問附近有便利店嗎？”
南初曉小聲問道，迫切地想要買個口罩遮一遮臉。
“出門右轉50米就有一家，”店員熱情地回答，說完還拿出手機期待的看向了南初曉，“要個加超信嗎？下次可以提前點單哦～”
南初曉搖搖頭，餘光瞥見櫃台旁邊貼著的招聘啟事，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倒不是對這份工作感興趣，自從上次去遊樂園被拍後，他的視頻賬號粉絲數每天都在暴漲，等熱度再高些，隨便接幾個推廣就能賺不少錢。
可這張普通的招聘啟事卻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他記憶深處的某個抽屜。
上學的時候他和室友躺在宿舍床上暢想未來的畫麵突然清晰起來，幻想中，一家小小的書店，木質書架，落地窗，最好還能養隻胖乎乎的橘貓，那時候他們管這叫終極躺平計劃。
南初曉盯著那張招聘廣告出神，手中的檸檬水凝結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回過神來，他低頭抿了一口飲料，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卻莫名嘗出一絲苦澀。
周圍灼熱的目光讓南初曉清醒了過來，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倉促地道謝，轉身時還差點撞到身後的顧客。
外麵的天空陽光依舊明媚，街角書店的玻璃窗反射著刺眼的光，南初曉眯起眼睛，恍惚間看見另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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