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姐，那個轉校生到底什麼時候來啊…”王歌像條擱淺的魚一樣“啪”地癱在課桌上，下巴抵著冰涼的桌麵，嘴唇誇張地一張一合。
九月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亂糟糟的馬尾辮上，將幾縷翹起的發絲染成金色。
“我等的花兒都要謝了！”
陳瑤頭也不抬，鉛筆在數學卷子上劃出流暢的軌跡，草稿紙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像螞蟻列隊。
“我怎麼知道？”她筆尖一頓，在最後一道幾何題上畫了個完美的輔助線，“不過是個轉校生而已，至於這麼激動嗎？”
“嘿嘿，這不是好奇嘛～”王歌突然支棱起來，手指卷著自己的一縷頭發打轉，校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間叮當作響的銀色手鏈。
“你說他會坐哪兒啊？”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溫熱的氣息噴在陳瑤耳畔，“教室裡的位置都已經坐滿了，該不會坐在講台旁邊吧？”
陳瑤翻了個白眼，順手把垂落的劉海彆到耳後，“等會兒老班肯定會…”話音未落，教室前門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這靜默如同漣漪般擴散，後排打瞌睡的女生被同桌猛地推醒，粉筆在黑板上劃出的刺耳聲響戛然而止。
陳瑤若有所感地抬頭，果不其然，王老師正抱著一大摞課本站在門口，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抿成一條直線，陽光在她深藍色的西裝套裙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你看，”陳瑤撇撇嘴，也沒有繼續做題的心思了，修長的手指伸進掛在課桌旁的書包裡，摸索片刻後竟然掏出一個圓滾滾的橘子，“這不就來了。”
橘子在她掌心轉了半圈，散發著清新的果香。
“咚咚！”王老師的高跟鞋敲擊講台的聲音讓全班瞬間安靜，將書放在講台上後，她雙手撐在講桌邊緣，這個標誌性的動作讓幾個還在竊竊私語的學生立刻噤聲。
“大家應該都知道了。”王老師銳利的目光掃過教室，在陳瑤身上多停留了兩秒，看得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橘子差點滾落在地。
“今天我們班要來一位新同學，”她敲了敲黑板，粉筆灰在陽光中飛舞，“也就是說，我們這個45人的大家庭要變成46人了。”
教室裡頓時炸開了鍋，後排的女生們交換著曖昧的眼神，湊在一起興奮地竊竊私語，王歌激動地抓住陳瑤的手臂，指甲幾乎要陷進她的皮膚。
“安靜！”王老師又敲了兩下講桌，等聲浪平息才繼續，“現在我想問問，有沒有人想調換座位？或者…”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目光掃過幾個明顯躁動不安的學生，“想和新同學同桌的？”
新一輪的騷動爆發了，王老師這次沒製止，反而低頭看了眼腕表，放任討論繼續。
看著一旁興奮的王歌，陳瑤無語的收回了目光，餘光滑過教室門口時，突然瞳孔一縮。
“小歌，”陳瑤猛地抓住王歌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對方“嘶”了一聲，“你不是想和秦舟坐嗎？”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上了一分不同尋常的急切。
“啊？是啊，怎麼了…”王歌被問得一頭霧水，下意識看向教室另一側，秦舟正低頭看書，陽光為他清秀的側臉鍍上金邊，長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現在就去跟老班說啊！”陳瑤眼睛亮得驚人，像是發現了獵物的貓科動物，“就說你自願換到秦舟旁邊！”她指尖微微發抖，控製著自己不看向其他地方。
王歌嘴角抽了抽：
“瑤姐，我雖然平時不著調，但也不傻啊？雖然我確實想跟秦舟做同桌，但現在去說這個…怎麼想老班都不可能同意的吧？”她狐疑地眯起眼，“你該不會是在打什麼主意吧？”
“試試又不虧！”陳瑤壓低聲音，呼吸有些急促，“我這裡可是有小道消息的，我聽說老班早想給秦舟換同桌了，李麗不是上課總找他說話嗎？”她語速飛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個橘子。
“真的？”
看著王歌動搖的表情，陳瑤乘勝追擊：
“信我！我們可是好朋友！錯過這村可沒這店了！”她的餘光又一次飄向門口，喉頭微微滾動，試圖尋找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王歌咽了咽口水，在陳瑤鼓勵的目光下，終於鼓起勇氣一步三回頭的走向講台，陳瑤目送她離開，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的側臉上，將她額間那顆小巧的痣照得格外明顯。
王歌怎麼跟王老師說的，陳瑤並不知道，但從她回來時，臉上高興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這次的行動應該有一個很令她滿意的結果。
“老班居然真的同意了！”王歌湊過來咬耳朵，溫熱的氣息帶著薄荷糖的甜香，“說等會兒就讓我換到李麗的位置去！瑤姐你太神了！”她興奮地手舞足蹈，手鏈叮當作響。
陳瑤慈愛地拍拍她的肩，一抬頭卻對上了王老師似笑非笑的目光，陳瑤立刻正襟危坐，假裝專注地研究起那個橘子來。
見事情已經解決了，王老師拍了拍手，讓王歌跟李麗換座位，接著又讓李麗跟其他人換了。
一連換了好幾個人的座位，確認沒有問題後，王老師的目光又投向了坐著不安分的陳瑤。
“好了，趁現在是大課間，趕緊換一下，另外，陳瑤，你跟我出來一下！”
旁邊的王歌本想著讓陳瑤幫忙搬一下桌子，見陳瑤被王老師叫出去了，於是就讓其他同學幫忙。
看著王歌興奮的樣子，陳瑤將剝好的橘子一把塞進嘴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忐忑的跟上了王老師的步伐。
三兩步走出教室，當陳瑤看到教室外麵那個雙手搭在欄杆上的少年時，躁動不安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很好，我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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