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鎮的殘陽如血,將斷壁殘垣染上一層淒豔的紅。陸承誌指尖摩挲著那枚黑色鈴鐺,鈴鐺上的陰邪之氣順著指尖滲入,被掌心的清心佩散出的清涼氣息瞬間驅散。他凝神細看,鈴鐺表麵刻著的紋路扭曲如蛇,與黑風嶺血袍老者所用短杖上的花紋隱隱同源,隻是線條更顯繁複,像是某種詭異的圖騰。
“這鈴鐺絕非尋常邪器。”陸承誌將鈴鐺遞還給趙天宇,語氣凝重,“你仔細收好,帶回宗門交由長老查驗,或許能查出這些邪修的底細。”
趙天宇鄭重點頭,將鈴鐺貼身藏好。一旁的老者看著那枚鈴鐺,身體又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補充:“仙長……那些黑衣人腰間,好像都掛著這樣的鈴鐺。他們動手前,有人搖過鈴鐺,那聲音……那聲音聽著就渾身發冷,像是有無數蟲子往耳朵裡鑽!”
陸承誌心中一動,追問:“搖鈴之後呢?他們可有什麼異樣?”
“異樣……”老者皺著眉回憶,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恐懼,“搖鈴之後,那些人的速度好像更快了,眼睛也變得通紅,殺起人來更瘋了!還有個領頭的,搖鈴之後手裡冒出一團黑火,一下子就把駐守仙長的房子燒沒了!”
“黑火?”陸承誌瞳孔微縮。他在黑風嶺與血袍老者交手時,對方雖能操控陰邪之氣,卻未曾用過這般詭異的火焰。看來這夥邪修的勢力,比他預想的還要複雜,絕非黑風嶺那一股殘餘所能比。
“師兄,我們在鎮西發現了邪修的撤離痕跡!”一名弟子快步跑來,臉上沾著灰塵,語氣急促,“看馬蹄印和腳印數量,確實有二三十人,而且他們好像朝著北邊的‘迷霧林’去了!”
陸承誌立刻轉身:“帶我們過去!”
一行人跟著那名弟子來到鎮西,隻見泥濘的地麵上,淩亂的馬蹄印與腳印交織,朝著遠處霧氣彌漫的山林延伸。腳印深淺不一,卻都帶著明顯的沉重感,像是攜帶者重物;馬蹄印則蹄間距極大,顯然撤離時速度極快,像是在刻意躲避追蹤。
“迷霧林地勢複雜,常年霧氣不散,易守難攻,若是邪修藏在裡麵,我們貿然進入恐怕會吃虧。”趙天宇看著前方翻湧的白霧,眉頭緊鎖,“而且我們不知道裡麵是否有埋伏,萬一陷入包圍,連傳訊都可能受阻。”
陸承誌何嘗不知其中凶險。迷霧林是玄清山以北的一片險地,林中不僅瘴氣彌漫,還常有妖獸出沒,更有複雜的天然迷陣,即便是築基修士,孤身進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可若是就此放棄追蹤,邪修的蹤跡便會徹底斷絕,那些死去的百姓與弟子,豈不是白白犧牲?
他沉吟片刻,目光掃過身後的十名弟子:“趙師兄,你帶五名弟子留下,妥善處理鎮上的屍體,安撫幸存百姓,同時立刻傳訊回山,將這裡的情況詳細稟報師父,重點說明邪修使用的鈴鐺、黑火,以及撤離方向是迷霧林。”
“那你呢?”趙天宇連忙追問,眼中滿是擔憂。
“我帶剩下五名弟子,循著痕跡進入迷霧林邊緣探查。”陸承誌語氣堅定,“我們隻探不攻,若發現邪修蹤跡,立刻傳訊;若遇到危險,便立刻撤離。絕不會貿然深入。”
“不行!”趙天宇立刻反對,“迷霧林太危險了,你隻帶五人,萬一遇到邪修主力,根本無法應對!要去一起去,我留下反而不安心!”
陸承誌看著他眼中的執拗,心中微動。此前宗門大比,兩人雖是對手,可此刻趙天宇的擔憂卻發自肺腑。他拍了拍趙天宇的肩膀:“正因危險,才不能讓所有人都涉險。你留下,是為了確保消息能安全傳回宗門,這比跟著我去探查更重要。放心,我有分寸,絕不會拿弟子們的性命冒險。”
見陸承誌態度堅決,趙天宇知道無法說服他,隻能咬牙點頭:“好!你務必小心!若是情況不對,立刻撤退!我們在鎮口等你,隨時準備接應!”
“嗯。”陸承誌頷首,隨即點了五名身法靈活、神念敏銳的弟子,“你們隨我來,記住,進入林中後,保持警惕,緊跟我的腳步,切勿擅自行動。”
五名弟子齊聲應和,握緊手中的武器,跟著陸承誌朝著迷霧林走去。
剛踏入林邊,一股潮濕的瘴氣便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腥臭味。陸承誌運轉《雲夢心經》,清心佩散出的清涼氣息籠罩周身,將瘴氣隔絕在外,同時叮囑弟子們:“運轉內力護住心脈,這瘴氣有毒,不可吸入過多。”
弟子們連忙照做,跟著陸承誌小心翼翼地走進迷霧。林中霧氣濃鬱,能見度不足三丈,耳邊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遠處偶爾傳來的妖獸嚎叫,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陸承誌將神念鋪開到極致,仔細探查著周圍的動靜。地麵上的腳印與馬蹄印在進入林中後變得更加淩亂,顯然邪修也在刻意掩蓋蹤跡。他循著痕跡,一路深入,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突然停下腳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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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們立刻屏住呼吸,警惕地看向四周。隻見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殘留著一堆尚未完全熄滅的篝火,篝火旁散落著幾個黑色的陶罐,罐子裡還殘留著暗紅色的液體,散發著刺鼻的腥氣。
陸承誌緩步上前,蹲下身仔細查看。篝火灰燼尚有餘溫,顯然邪修離開此處還不足一個時辰。他拿起一個陶罐,指尖沾了一點殘留的液體,隻覺一股陰寒之氣順著指尖蔓延,液體粘稠如血,卻比血更腥。
“這是什麼東西?”一名弟子輕聲問道,眼中滿是疑惑。
陸承誌搖頭:“不清楚,但絕非善物。看這痕跡,邪修應該在這裡停留過一段時間,或許是在休整,也可能是在……準備什麼。”
他話音剛落,突然聽到不遠處的樹叢中傳來一陣輕微的“簌簌”聲。陸承誌眼神一凜,握緊青冥劍,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誰在那裡?出來!”
樹叢晃動了幾下,一道瘦小的身影從裡麵鑽了出來,竟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臉上沾滿了泥土,眼中滿是恐懼,手裡還緊緊攥著一個乾癟的野果。
“彆……彆殺我……”少年嚇得渾身發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陸承誌心中一軟,放緩語氣:“我們不是壞人,是玄清派的弟子,是來追查那些黑衣人的。你彆怕,告訴我們,你在這裡看到了什麼?”
少年抬起頭,怯生生地看了陸承誌一眼,見他眼中並無惡意,才緩緩放下心來,小聲說道:“我……我是鎮上的人,昨天黑衣人殺進來的時候,我躲在了柴房的地窖裡,才沒被發現。今天早上出來找吃的,看到那些黑衣人在這裡休息,他們……他們好像在商量什麼,還拿出了一個很大的黑色箱子。”
“黑色箱子?”陸承誌心中一動,“什麼樣的黑色箱子?他們說了什麼?”
“箱子很大,看起來很重,需要兩個人才能抬得動。”少年努力回憶著,“他們說話聲音很低,我沒聽清太多,隻聽到有人說‘祭壇’、‘血祭’、‘玄清山’……還說什麼‘月圓之夜,大事可成’。”
“祭壇?血祭?玄清山?”陸承誌臉色驟變,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邪修竟然將目標直指玄清山,還要在月圓之夜進行血祭?這絕非小事!
他連忙追問:“你還看到什麼?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們大概一個時辰前離開的,朝著林子深處去了。”少年說道,“離開的時候,他們把那個黑色箱子抬走了,還帶走了幾個沒來得及逃走的百姓……”
陸承誌心中一沉,看來那些百姓是被邪修抓去當血祭的祭品了。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少年說道:“你跟我們走,我們帶你回鎮上,那裡有我們的人,會保護你。”
少年連忙點頭,站起身,緊緊跟在陸承誌身後。
陸承誌對著身後的弟子說道:“邪修目標是玄清山,還準備在月圓之夜進行血祭,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必須立刻返回,將消息稟報宗門!”
弟子們臉色都極為凝重,紛紛點頭。
一行人轉身,沿著原路返回。一路上,陸承誌心中滿是擔憂——今日已是十三,距離月圓之夜隻有兩天時間,邪修動作如此迅速,顯然早有預謀。玄清山此刻是否已經陷入危險?他們必須儘快回去,讓宗門做好準備。
走出迷霧林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鎮口處,趙天宇正焦急地來回踱步,見陸承誌等人安全返回,頓時鬆了一口氣,快步上前:“怎麼樣?有沒有發現邪修蹤跡?”
陸承誌來不及細說,拉著趙天宇快步走向鎮口的臨時據點:“情況緊急,我們立刻傳訊回山!邪修的目標是玄清山,他們準備在月圓之夜進行血祭!”
趙天宇臉色驟變,連忙取出傳訊符。陸承誌接過傳訊符,將少年所說的“祭壇”、“血祭”、“月圓之夜”以及黑色箱子、被抓百姓等信息一一寫入,注入內力,傳訊符化作一道流光,朝著玄清山的方向飛去。
做完這一切,陸承誌長長舒了一口氣,卻絲毫不敢放鬆。他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玄清山能否抵禦邪修的襲擊?那些被抓的百姓能否得救?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他看向遠處的玄清山方向,夜色中,山巒的輪廓隱約可見,卻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影籠罩。他握緊手中的青冥劍,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無論邪修有何陰謀,他都要拚儘全力,守護好玄清山,守護好那些需要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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