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沉,營地裡燃著篝火。
一連數日不下,氣氛有些低迷。幾次攻關下來,傷亡三四百人,這人數不算多,但對士氣打擊很大。
尤其傷兵營傳來的痛哼,更加讓人陰鬱。
杜河在營州巡視,士兵恭敬行禮。他一路點頭,回到中軍帥帳,部曲知他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守著。
“關。”
他念著這字,陷入迷茫中。
守軍人數不少,強攻攻不進去。更何況,他們倚靠國內城,鬼室福信和百原武,有充足兵力補充。
地道也行不通,烏破在地下置甕。唐軍地道靠近,就往洞裡倒水。
“都督,薑奉到了。”
“進來。”
薑奉臉色凝重,行禮後跪坐。
杜河見他神態,不由笑道:“有話就說。”
“是。”
薑奉壓低聲音,道:“末將覺得,如果此關不破,我們不如去安市城。都督彆誤會,末將並非質疑您。”
“再等等。”
杜河不會怪他,他也有後撤心思。兩萬多人耽擱在這,不是明智選擇。
“都督不看好安市城?”
“嗯。”
杜河當然不能說,我知道拿不下,他道:“那城比遼東難打,我與蘇帥推演,年內很難拿下來。”
“原來如此。”
薑奉拱手道:“末將是儘屬下職責勸阻,都督但有決定,薑奉萬死不辭。”
“安心,我豈會怪你。”
“末將告退。”
他剛一離開,趙紅纓便走進來,她手中端著木盤,上邊放著兩個油亮烤腿,散發著誘人香氣。
“獵的野雉,嘗嘗。”
杜河溫和一笑,奚人不善攻城,她這幾天,倒是無所事事。
“還以為你來勸我撤軍。”
趙紅纓跪坐下來,輕笑道:“人家才不勸,小郎君這般厲害,總會找到辦法。不過,你得先吃完。”
“遵命。”
杜河也不客氣,這幾日思慮過甚,確實需要油脂,他一頓狼吞虎咽,把兩雞腿吃個乾乾淨淨。
“你慢慢想。”
她喜笑顏開,端起木盤離開。
杜河吃得飽腹,重新燃起信心,他走出帳外,張寒領部曲跟上。營地頗為安靜,士兵或睡或閒聊。
他一邊踱步,一邊陷入思考。
強攻不成,那麼智取呢?
夜襲風險太大,被他否決了。
行軍爭奪關口,有繞道穿插,斷其糧道。也有誘敵出關,伏擊敵軍。但他兩萬多大軍,烏破絕不會出來。
至於繞道,除非他繞扶餘,或者從平壤北上,這也不可能。
此外,也可偽裝商隊,以少數精銳奪門。但現在西部儘失,沒有商隊東進了。
不知不覺,他逛到輜重營。士兵們嫌天熱,赤著胳膊納涼。百嶽混在其中,狗腿一般倒水。
“這廝也算能屈能伸。”
張寒笑道:“人人都有生存之道,否則他早死了。”
“是——”
他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麼,改口讓張寒帶百嶽去帥帳見他,後者應下差事,他又返回帥帳。
很快,百嶽彎著腰進來。
“大都督召見小人。”
杜河手倒著茶水,眼睛卻緊盯著他。
“這個烏破,你認不認識?”
“他麼?小人認識。”
杜河放下水壺,沉吟道:“本帥想破關,但是他在死守。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