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軍工工坊旁的臨時住所內,亨德裡克·範·海斯特蜷縮在床榻上,雙手緊緊捂著臉頰,額頭布滿冷汗,發出壓抑的呻吟聲。自被俘以來,他一直被嚴重的牙疾困擾,起初隻是隱痛,可近兩日疼痛驟然加劇,右側後槽牙的劇痛如同鑽心般蔓延至整個頭部,讓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往日的傲慢早已被痛苦取代。
“水……給我水……”亨德裡克含糊地喊道,聲音因疼痛而沙啞。看守的士兵見狀,連忙遞過一杯溫水。他顫抖著接過水杯,剛喝了一口,牙齒的劇痛就讓他忍不住嗆咳起來,水灑了一身。
士兵見狀,立刻彙報給沈銳。沈銳趕到住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狼狽景象:曾經傲慢的荷蘭工程師蜷縮在床上,臉色慘白,眼神渙散,完全沒了往日的架子。“怎麼回事?”沈銳問道。
“報告隊長,他說牙疼得厲害,已經兩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士兵回答。
沈銳皺起眉頭,雖然亨德裡克尚未完全合作,但他的價值至關重要。他立刻讓人去請軍中醫官,張醫生。張醫生曾在上海跟隨傳教士學習過西醫,擅長外科和牙科,是複國軍內部少有的懂西醫的人才。
半個時辰後,張醫生帶著簡陋的醫療箱趕來。他仔細檢查了亨德裡克的牙齒,發現右側後槽牙嚴重蛀壞,已經傷及牙髓,且伴有炎症腫脹。“情況不太好,牙齒蛀得很深,需要儘快處理,否則炎症擴散,可能會引發更嚴重的問題。”張醫生說道,“但我們條件有限,隻有局部麻醉藥和簡單的拔牙工具,風險很大。”
亨德裡克聽懂了“拔牙”二字,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卻又被劇痛折磨得彆無選擇,隻能艱難地點點頭。
張醫生立刻準備手術:用煮沸的酒精消毒工具,將少量局部麻醉藥注入亨德裡克的牙齦。麻醉生效後,他手持拔牙鉗,小心翼翼地對準蛀壞的牙齒。“忍住,很快就好!”張醫生輕聲說道,隨即用力一拔。
“啊!”亨德裡克發出一聲痛呼,身體劇烈掙紮,被兩名士兵按住。牙齒成功拔出後,張醫生迅速用消毒紗布按壓止血,塗抹消炎藥膏。
整個過程不到一刻鐘,可對亨德裡克來說卻如同煎熬。當紗布塞進嘴裡,疼痛漸漸緩解時,他癱倒在床上,大口喘著氣,看向張醫生和沈銳的眼神中,少了幾分敵意,多了一絲複雜。
沈銳看著他,語氣平淡:“這是趙大都督特意下令,讓張醫生來為你治療的。他說,無論你是否合作,都不能讓你在病痛中受苦。”
亨德裡克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一直抗拒的“敵人”,竟然會如此對待他。在荷蘭艦隊時,他也曾因牙疾求助,可艦隊的醫生隻給了一些止痛藥,根本無法根治,而在這裡,這些東方人卻動用有限的醫療資源,為他進行了拔牙手術。
疼痛漸漸消散,亨德裡克終於能勉強開口:“……謝謝。”這兩個字聲音不大,卻打破了連日來的僵持,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
沈銳點點頭,沒有多說:“你好好休息,張醫生會每日來為你換藥。如果你有任何需求,可以告訴看守的士兵。”
待沈銳和張醫生離開後,亨德裡克躺在床榻上,望著天花板,心中五味雜陳。他一直認為複國軍是野蠻的叛亂分子,可這幾日的經曆卻不斷刷新他的認知:整潔的住所、充足的食物、及時的醫療救治,還有軍工工坊裡那些雖簡陋卻精密的設備。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東方人的偏見,是否真的正確。
而此時的南京大本營內,趙羅正在聽取沈銳的彙報。“大都督,亨德裡克的牙疾已經得到處理,他剛才說了‘謝謝’,態度似乎有所鬆動。”
趙羅微微一笑:“人心都是肉長的。他是個純粹的技術人員,傲慢源於對自身技術的自信,也源於對我們的不了解。我們用誠意對待他,讓他感受到尊重,他自然會放下偏見。下一步,我要親自見他。”
夜色漸深,亨德裡克終於擺脫了牙疾的折磨,沉沉睡去。他不知道,一場改變他命運的談話,即將在次日展開,而他手中的技術圖紙,也將在不久後,為複國軍打開一扇通往先進軍事技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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