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萬源海世界氣泡,熟悉的根源之海混沌能量並未撲麵而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剝離感”與“失重感”。仿佛從堅實的陸地,一步邁入了光影交織、真假難辨的深海。
李默的身影在脫離正常維度的瞬間,便被一片無法用顏色定義的流光所吞沒。上下左右失去意義,時間流速變得混亂而粘稠。眼前不再是星辰與虛空,而是無數折疊、扭曲、相互嵌套的空間褶皺。有的區域如同破碎的鏡麵,映照出光怪陸離、不知真假的景象;有的地方則是一片純粹的“無”,連黑暗都不存在,隻有概念層麵的“空缺”;更遠處,還有如同生物腸道般緩緩蠕動的維度管道,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活性。
這裡,便是“暗影回廊”——一個存在於多元宇宙夾縫中,由無數破碎、不穩定空間碎片強行糅合而成的奇異維度。是走私者、逃亡者、情報販子以及各種見不得光存在的樂園,也是通往某些禁忌之地的捷徑。
靈魂星圖中,“幻虛”碎片的光點在此地變得異常活躍,其散發出的空靈、變幻意韻,與周遭的環境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指引的方向,深入這片回廊的更深處,那片最為混亂、被稱為“千幻迷宮”的核心區域。
“果然與此地規則高度契合。”李默心中明悟。他懸浮於一片相對穩定的空間碎片上,並未立刻深入。初來乍到,必須謹慎。鈞神提供的情報顯示,暗影回廊不僅環境險惡,更盤踞著“幽影商團”這等地頭蛇,以及各種適應了此地規則的詭異生物,如“虛無之噬”。
他收斂周身氣息,連“歸源”之力都內蘊到極致,隻保留一絲與“幻虛”碎片的感應作為指引。在這裡,過於強大的能量波動,就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極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歸墟之瞳悄然運轉,但看到的景象卻讓李默微微蹙眉。此地的空間結構太過混亂,無數維度疊加、乾涉,使得他的瞳術也受到極大乾擾,看到的往往是無數個重疊、扭曲的“可能性”,難以確定唯一的“真實”。
“視覺與神識在此地皆不可儘信……”李默沉吟,隨即改變策略。他將心神沉入那緩慢旋轉的歸墟星璿,引動一絲“歸源”之力的本質——那份超越表象、直指“存在基石”的感知力。
刹那間,周遭那光怪陸離、真假難辨的景象仿佛褪去了一層浮華的外衣。他“看”到的,不再是具體的形象與色彩,而是構成這些景象的空間結構本身的“密度”、“穩定性”與“流向”。那些看似危險的破碎鏡麵區,其結構可能相對穩定;而一些看似平靜的流光地帶,內部卻可能蘊含著足以撕裂執道境的空間亂流。
以“基石”視角觀世界,萬變不離其宗!
他選定了一條結構相對穩定、指向“千幻迷宮”方向的“空間脈絡”,身形化作一道幾近虛無的漣漪,融入其中,開始穿梭。
暗影回廊之內,無日月輪轉,唯有空間的扭曲與光影的變幻標記著“過程”。李默小心翼翼地前行,避開那些結構極其不穩定的“空間陷阱”和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維度漩渦。偶爾,他能感知到一些隱藏在空間褶皺深處的、帶著惡意或貪婪的窺視目光,但或許是他氣息收斂得極好,又或是那內蘊的“歸源”意韻讓這些地頭蛇感到了本能的忌憚,並未有誰輕易出手。
期間,他也遭遇了幾次“虛無之噬”。那是一種沒有固定形態、仿佛由純粹“空間饑餓感”凝聚而成的規則生物。它們如同透明的變形蟲,能悄無聲息地融入任何空間結構,然後突然出現,吞噬路徑上的一切物質與能量,甚至包括空間本身,留下短暫的“虛無空洞”。
李默遭遇的第一隻虛無之噬,便是在他穿越一條看似平靜的維度管道時,從其管壁中驟然滲出,張開無形的巨口便要將他連同所在的空間一起吞噬。
然而,就在那“虛無”之力觸及李默周身三尺之時,他體內那沉凝的歸墟星璿微微一震。
並非反擊,而是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絲“歸源”道韻。
那虛無之噬的吞噬行為,本質上是將有序的“存在”歸於無序的“虛無”。而“歸源”,則是將一切,包括“虛無”,都視作可承載、可歸攏的“本源”之一。
刹那間,那虛無之噬仿佛撞上了一麵無形卻絕對堅實的牆壁,其吞噬之力非但無法撼動李默分毫,反而被那“歸源”道韻反向滲透、解析。那沒有思維、隻有本能的規則生物,發出了無聲的、源於存在層麵的驚悸波動,隨即如同受驚的水母,猛地收縮,融入空間結構,倉惶逃竄,再不敢靠近。
李默若有所思。“歸源”之力,對於這些依賴於某種單一規則概念存在的生物,似乎有著天生的克製。
如此前行不知多久,根據靈魂星圖的感應,他已逐漸接近了“千幻迷宮”的外圍。這裡的空間結構更加複雜,如同一個由億萬麵破碎鏡子構築的無限迷宮,每一麵“鏡子”都可能映照出一個真實或虛幻的世界片段,並且這些片段還在不斷流動、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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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以“基石”視角,也很難瞬間分辨出哪一條才是通往核心的正確路徑。更麻煩的是,在這裡,李默清晰地感知到了“幽影商團”活動留下的痕跡——一些極其隱秘的空間信標,以及某種用於監控的、帶著陰影與心靈波動的特殊力場。
“看來,幽影商團對此地掌控頗深,‘幻虛’碎片的存在,他們很可能知曉,甚至……也在圖謀。”李默心中警惕。他嘗試繞過那些監控力場,但在如此複雜的空間環境下,想要完全避開幾乎不可能。
果然,在他穿過一片不斷切換著沙漠、海洋、熔岩景象的流動鏡麵區時,前方一處相對穩定的空間節點上,三道如同陰影凝聚而成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攔住了去路。
正是幽影商團的人!
他們身著能夠隨環境變色的貼身軟甲,臉上戴著隔絕神識探查的詭異麵具,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如同深潭般的眼睛。為首一人,氣息晦澀,赫然達到了定義級巔峰,另外兩人也有定義級中期的水準。他們顯然精通在此地作戰,身影與周遭變幻的空間背景幾乎融為一體,若非李默感知特殊,極易被其偷襲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