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芯聯邦使團離去後,墟府主殿內重歸寂靜,唯有李默指尖無意識敲擊扶手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帶著一種沉思的韻律。
“觀察者7號……有所隱瞞。”李默眸中深邃,如同蘊藏著星河流轉,“關於‘最初之光’,源芯聯邦知道的,絕非僅僅是那個模糊的‘起源之光猜想’。他們對其的忌憚,遠超過對一個虛無縹緲傳說的態度。”
這種隱瞞,反而讓李默更加確信,“最初之光”至關重要。它不僅僅是起源碎片傳遞警告中的關鍵,更可能與源芯聯邦的遠古曆史,乃至多元宇宙的某種核心秘密緊密相連。
直接去逼問源芯聯邦並非上策,與一個頂級科技文明交惡不明智。那麼,剩下的途徑……
他的意識沉入體內,感應著那枚得自“歸寂基石·墟”的墟鏡晶體。這枚規則結晶一直安靜地懸浮在歸墟星璿坍縮成的“奇點”附近,與其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既是聯係的橋梁,也像是一顆不知何時會引爆的炸彈。
聯係“墟”。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滋長。作為最古老的歸寂基石之一,“墟”存在的歲月遠超絕大多數文明,它知曉的秘辛,定然遠超源芯聯邦的信息庫。但與之打交道,無異於與虎謀皮。上一次在螺旋星淵,是情勢所迫,雙方各有需求。而這一次,是他主動尋求答案,需要付出什麼代價,猶未可知。
但“歸寂盛宴”的警告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於頭頂,他必須儘快獲得更多信息。
“風險與機遇並存……罷了。”李默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他揮手布下重重禁製,將核心靜室徹底封鎖,隨即盤膝坐下,心神完全沉靜下來。
他並未直接催動墟鏡晶體,而是先以神念溝通體內那蘊含著“基石”特性的“奇點”。一股更加內斂、更加本質的歸墟意韻彌漫開來,帶著他自身“動態輪回”的獨特烙印。他要以同等的“位格”,去叩問那位古老的存在。
做完準備,他才分出一縷極其精純的神念,如同最輕柔的觸須,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枚墟鏡晶體之中。
“嗡——”
晶體微微一顫,內部那純粹到極致的“終結”法則被引動。刹那間,李默的意識仿佛被投入了一條冰冷、死寂、唯有終結是永恒主題的規則長河。他的這縷神念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被這純粹的歸寂之意同化、湮滅。
他謹守心神,以自身“奇點”為錨,將那縷神念穩定住,同時傳遞出清晰的意念波動:
“歸寂基石·墟,冒昧打擾。李默於此,有事請教。”
意念傳出,如同石沉大海。那冰冷的歸寂長河依舊無聲流淌,沒有任何回應。
李默並不氣餒,持續維持著神念的連接與意念的傳遞,如同在無儘的黑暗中執著地發出微弱的信號。他知道,對於“墟”這等存在,時間毫無意義,耐心是唯一的鑰匙。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萬年。
那冰冷的歸寂長河中,終於泛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一個古老、浩瀚、仿佛由無數世界寂滅之音彙聚而成的意念,緩緩蘇醒,帶著一絲被打擾沉眠的不悅:
“……執掌輪回變數的小家夥……又是你……”
“……你的身上……多了些……有趣的東西……‘定義’的痕跡?還有……那些吵鬨邏輯的味道……”
“……說出你的來意……然後……離開……”
意念斷斷續續,充滿了亙古的滄桑與漠然。
李默心中凜然,墟果然感知到了他融合邏輯核心以及觸摸“基石”概念的變化。他不敢怠慢,直接切入主題:
“感謝前輩回應。晚輩此次冒昧打擾,是想請教三個概念——‘歸寂盛宴’、‘搖籃’,以及……‘最初之光’。”
當這三個詞,尤其是“最初之光”被李默以神念清晰地傳遞過去時,那冰冷的歸寂長河,驟然掀起了波瀾!
“轟——!”
仿佛平靜的死海被投入了巨石!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古老的歸寂意誌如同潮汐般湧來,瞬間將李默的那縷神念衝擊得搖搖欲墜!甚至連他遠在靜室的本體,都感到一陣心悸,仿佛自身的“存在”都在這一瞬間變得不穩定起來!
“……誰……告訴你的這些?!”墟的意念中,那亙古的漠然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警惕、追憶,甚至是一絲……極其細微的忌憚所取代!“這些名字……不應被提及!尤其是……在‘搖籃’之內!”
李默強忍著神魂的震蕩,穩住神念,回應道:“並非他人告知,是晚輩於探尋自身道路時,偶然獲知的警示。‘歸寂盛宴將至,搖籃並非庇護所,需找到最初之光’。晚輩不解其意,深感不安,故特來向前輩求證。”
他隱瞞了起源碎片的具體情況,隻說是自身探尋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