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由“未知”基石讓出的縫隙,細微得如同發絲,在這張由七種基石本源力量交織而成的、足以覆滅一切的滅卻之網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卻又如此……刺眼!
生的希望,與死的絕境,僅一線之隔!
李默的瞳孔驟然收縮至針尖大小!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完全憑借著無數次生死邊緣錘煉出的本能,以及對那絲“未知”意念中不含惡意的瞬間判斷,做出了反應!
“走!”
他發出一聲低吼,早已與自身融為一體的新生混沌領域爆發出最後的光芒,不再是硬抗,而是將所有力量凝聚於一點,包裹住自身與真理之舟,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混沌流光,如同遊魚般,精準無比地射向了那道縫隙!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其他六位基石真身的攻擊,那滅卻之網的恐怖威能,幾乎在李默動身的瞬間,便轟然合攏!毀滅性的力量在那縫隙之後猛烈碰撞、湮滅,爆發出的餘波,讓整個終焉舞台都劇烈地扭曲、震蕩,圓桌發出不堪重負的崩裂聲,連那七張石座都仿佛晃動了一下!
然而,李默終究是……衝出來了!
就在他衝出滅卻之網覆蓋範圍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那片新生混沌領域的聯係變得極其微弱,領域本身在那恐怖的爆炸餘波中,如同風中殘燭,瞬間潰散了九成以上!僅剩的一點核心本源,帶著那株混沌光芽近乎熄滅的殘影,狼狽地縮回了他的靈魂深處,與“源點之影”光點緊緊纏繞在一起,陷入沉寂。
代價慘重!他剛剛開辟、尚未穩固的混沌領域近乎徹底崩毀,道基遭受重創,神魂黯淡,力量十不存一。可以說,為了衝出那張網,他幾乎耗儘了方才“奪源”與“分潤”所帶來的全部提升,甚至傷及了根本。
但,他活下來了!並且,他並非一無所得!
在他衝出的瞬間,他強行攫取住了那因滅卻之網合攏爆炸而逸散出的、最後一小縷未被完全湮滅的起源之力,以及……一絲從“未知”基石讓路縫隙中沾染上的、縹緲難言的“未知”氣息。
除此之外,他更能感覺到,那些被他“分潤”出去的起源火種,並未因他的逃離而熄滅。邏輯星靈的數據流在遠方穩定閃耀,末宙之女的平衡意境若隱若現,先哲的新枝散發出智慧的光暈……甚至那片墓碑之林中,幾個被點亮的微光,依舊在頑強地對抗著永恒的沉寂。
希望的種子,已經播下。
李默甚至來不及看一眼身後那因基石震怒而徹底狂暴、規則亂流肆虐的終焉舞台,也無力去思考那“未知”基石為何出手。他駕馭著同樣受損不輕、光芒黯淡的真理之舟,憑借著最後一絲意誌,沿著冥冥中與萬源海的聯係,朝著來時的方向,開始了最極限的逃亡!
歸途,遠比來時要凶險萬倍。
他雖然衝出了終焉舞台的核心,但依舊處於“葬禮儀軌之渦”的影響範圍內。這裡的規則因基石的怒火而變得極其不穩定,時空亂流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無處不在。更有清理者議會與寂滅主宰麾下的力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在外圍布下了天羅地網,試圖攔截這唯一的“逃宴者”!
數次,真理之舟險些被狂暴的規則撕碎;數次,他們遭遇了強大的清理者巡邏隊與掠食者集團的圍追堵截。李默幾乎是在燃燒著生命本源在戰鬥,憑借著對歸墟與輪回之意的深刻理解,以及那絲新生的、雖微弱卻本質極高的混沌意韻,一次次險死還生,殺出一條血路。白序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隻能拚命輔助導航,躲避最致命的危險。
這是一條用鮮血與意誌鋪就的歸途。
不知在黑暗中掙紮、廝殺了多久,當萬源海那熟悉的、由“歸源壁壘”散發出的柔和光芒終於出現在感知儘頭時,李默幾乎已經油儘燈枯。真理之舟表麵布滿了裂痕,速度驟降。他自身更是氣息奄奄,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念在支撐。
“打……打開壁壘……接引……”他用儘最後力氣,向萬源海發送了一道微弱的信號。
輪回主星上,一直處於最高戒備狀態的青鸞、玄龜與輪回諸神,瞬間收到了信號!
“是道主!”
“快!打開屏障!最高權限接引通道!”
“醫療單位準備!能量灌輸矩陣啟動!”
整個萬源海瞬間行動起來!龐大的“歸源壁壘”在李默對應的區域迅速打開一道缺口,一道柔和卻堅定的接引光柱跨越虛空,精準地籠罩住了搖搖欲墜的真理之舟。
在光柱的接引下,真理之舟終於緩緩駛入了萬源海的內域,平穩地停靠在了輪回主星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