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立刻放下勘查工具箱，打開箱子，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又拿出一瓶藍色的試劑和一個類似手電筒的儀器——這是魯米諾試劑和紫外線燈，專門用來檢測肉眼看不見的血跡。
許長生走到大廳的開關處，按下了關燈按鈕。大廳裡的燈瞬間熄滅，隻剩下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頓時變得昏暗起來。
老錢拿著魯米諾試劑，朝著右前方的地麵輕輕噴灑著。試劑噴灑在地麵上，形成一層薄薄的水霧，過了幾秒鐘，他又拿起紫外線燈，朝著噴灑過試劑的地麵照射過去。
“藍光！有藍光！”老錢突然叫了起來，語氣裡帶著一絲興奮，“許隊，你看這裡！地麵上有明顯的藍光反應，說明這裡曾經有過血跡，而且血跡還被人清理過，但沒完全清理乾淨，留下了殘留！”
許長生連忙走了過去，順著紫外線燈的光線看去——隻見地麵上出現了幾處淡淡的藍色光斑，雖然不明顯，但在紫外線的照射下，清晰可見。
這些光斑的形狀不規則，看起來像是滴落的血跡，被人用拖把擦拭過，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許長生突然走到黃方博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黃方博的手冰涼刺骨，還在不停發抖，手心全是冷汗。
“黃方博，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許長生的語氣冰冷，“大廳地麵上有血跡殘留，你當晚又在公司裡撥打了120急救電話，卻又馬上掛斷。
這一切都說明，9月16號晚上，在你的公司裡，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蘇蔓很可能就是在你的公司裡出了意外，你快說，她現在在哪裡？你把她怎麼樣了？”
黃方博癱坐在沙發上，低著頭，頭發淩亂地遮住額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頭，眼神裡滿是絕望，聲音沙啞地說：“我說實話……這次肯定是實話，再也不瞞你們了。”
許長生站在他麵前，雙手抱在胸前，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他：“說！事不過三，你之前已經撒了兩次謊，這次要是再敢編瞎話，就不是配合調查這麼簡單了，罪加一等！”
黃方博打了個哆嗦，連忙點頭，咽了口唾沫，開始慢慢回憶：“那天晚上……蘇蔓來公司的時候，完全變了個人，跟平時一點都不一樣，一點修養都沒有，上來就跟我發火。”
“怎麼不一樣？她具體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許長生追問。
“她推開門走進來，連招呼都沒打，直接衝到我麵前，劈頭蓋臉就責問我。”黃方博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又有些後怕，“她說‘黃方博，你為什麼老跟我說房價還會漲？害得我一套接一套地買，現在房貸壓得我喘不過氣，你安的什麼心！’”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當時都懵了，趕緊跟她解釋：‘蘇女士，您之前買的那幾套房子，不都升值了嗎？就最後一套買的時候價格稍微高了點，但房子是長期資產，周期長，過個幾年再看，肯定還能賺錢。而且這幾年，您不也一直在收房租嗎？’”
“她聽了根本不領情，反而更生氣了。”黃方博皺著眉，模仿著蘇蔓當時的語氣，“她喊著‘我現在等不了幾年！我現在就需要錢！每個月好幾萬的房貸要還，兒子在英國留學要花錢，女兒上學也要花錢，你讓我怎麼等！’”
許長生的眉頭微微皺起，心裡盤算著：蘇蔓的經濟壓力確實大，看來她當晚找黃方博，是真的急著要賣房換錢，情緒激動也能理解，但怎麼會突然跟黃方博爆發衝突？會不會是受了當晚在家裡跟女兒吵架的影響？
“我當時也沒轍，隻好問她：‘那您想怎麼辦？真的要賣房？’”黃方博繼續回憶，“她說‘不然還能怎麼辦？你趕緊幫我想想，能不能儘快賣掉一套，我現在就需要現金周轉！’”
“我跟她說‘能賣，當然能賣。但現在市場不景氣，買房的人少，想儘快成交，價格可能要掛低一點，比市場價少個十幾萬，甚至二十萬，才能吸引買家。’”
黃方博說到這裡，歎了口氣：“想不到我這麼一說，她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指著我的鼻子罵：‘你這個什麼破理財谘詢師！當初勸我買房的時候，為了賺手續費，拚命說房價會漲，把房子吹得天花亂墜。
現在我想賣房了，你又讓我掛低價，是不是這樣好成交，你又能賺一筆手續費？你眼裡就隻有錢！’”
“我當時也急了，跟她爭辯：‘蘇女士，話不能這麼說！房價是受市場、政策各種因素影響的，此一時彼一時，不是我說了算的。
當初我給您建議的時候，也是基於當時的市場情況，而且您也是欣然接受的，現在怎麼能這麼指責我？’”
黃方博的情緒有些激動，手不自覺地握緊：“反正那個晚上，她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就跟吃錯了藥一樣，胡攪蠻纏，我從來沒見過她那樣的人。我跟她吵了幾句，覺得再聊下去也沒意義，還會激化矛盾。”
“後來呢？你們吵完後，又發生了什麼？”許長生追問，目光緊緊盯著黃方博，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後來我也來氣了，跟她說‘今天已經下班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請你離開，我要回家了。’”黃方博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說著我就走過去，想請她出門。
可沒想到，她突然脾氣上來了，說‘我就不走！今天你必須給我個說法！’還一屁股坐在了大廳的沙發上。”
“我沒辦法，隻好去拉她，想把她拉起來，讓她離開公司。”黃方博的身體開始發抖，“想不到……想不到她突然耍無賴，身體一沉，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怕她賴在這裡不走，隻好多用了點力，想把她拽起來。結果……結果意外就發生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著大廳右前方的地麵，也就是老錢檢測出血跡的地方：“她突然往後一用力，想掙脫我的手，我沒防備，手一下子從她胳膊上滑了出來。
她沒了支撐，頭‘咚’的一聲，重重磕在了地上……然後就一下子沒了反應，躺在地上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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