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急，慢慢找。”老劉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
足足過了兩分鐘，蔣鵬程才像是終於找到似的，報出一個名字和電話號碼：“就是這個，李總，做玩具批發的。”
老劉把信息記下來，特意核對了一遍：“李貴陽，139xxxx7890？我們會儘快和這位李總核實，不過蔣總也彆太緊張，這都是例行調查。”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變得隨意起來：“對了，蔣總，您在公司負責銷售這塊也有不少年了吧？平時跟客戶簽合同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什麼麻煩？比如金額談不攏，或者客戶有意見之類的？”
蔣鵬程的眼神明顯一縮，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飾道：“沒有沒有，都挺順利的。章總對我一直很信任，公司的銷售業務基本都交給我打理，從沒出過什麼問題。”
“是嗎？”老劉挑了挑眉，“可我們聽說，章總最近好像對你有些不滿？甚至還打算查點什麼事情？”
蔣鵬程的手猛地一抖，水杯裡的水灑了出來，濺在褲子上。他慌忙拿起紙巾擦拭，聲音有些發顫：“沒有的事，警察同誌，您聽誰說的？章總一直很器重我，怎麼會不滿呢？”
雖然他矢口否認，但老劉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語氣裡充滿了不自然，甚至帶著一絲慌亂。這種反應，更印證了馮玲之前的說法——蔣鵬程吃回扣的事，恐怕真的被章博發現了。
又問了幾個關於章博人際關係的問題，蔣鵬程都回答得小心翼翼，儘量往“章博人緣好”“沒仇人”的方向引導。老劉見問不出更多東西，便起身準備離開。
“辛苦蔣總配合了，後續如果有需要，我們再聯係您。”老劉收起記錄本，朝門口走去。
剛走到樓道裡，就聽到屋裡傳來蔣鵬程的聲音：“我吃完上班去了，你先收拾一下。”緊接著，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劉警官，等一下！”蔣鵬程追了上來，臉上帶著明顯的尷尬，額頭上還冒著汗。
電梯正好到了三樓，門緩緩打開。老劉走進電梯，蔣鵬程也跟著擠了進來。
“劉警官，我……我剛才沒說實話。”蔣鵬程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手指緊緊抓著衣角。
老劉靠在電梯壁上，神色平靜：“是9月28號晚上應酬的事，還是跟客戶簽合同拿回扣的事？”
蔣鵬程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驚訝，隨即又耷拉下去，臉上的尷尬更濃了：“都……都是。”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9月28號晚上，我根本沒有應酬。我跟手下一個女同事約好了去酒吧，後來……後來就去酒店開房了。這事要是讓我老婆知道，她絕對饒不了我，我實在，實在不敢在家說。”
他的聲音裡帶著懊悔：“至於拿回扣的事，確實有，但都是些小錢，每次也就幾萬塊，就是想占點小便宜，真沒敢多拿。”
老劉的眼神沉了沉：“章博知道這件事嗎？”
蔣鵬程的身體明顯一僵，點了點頭：“好像知道了。上周他找我談工作，隱晦地敲打過我，說‘做銷售要守規矩，彆毀了自己’。當時我還心存僥幸，想著他沒真憑實據，沒想到……”
說到這裡，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猛地抬起頭，眼神裡滿是焦急，語速也快了起來：“劉警官，您彆誤會！我就算再糊塗，也絕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去害章總！我的工作、我的地位，都是章總給的，他要是不在了，我不僅撈不到好處，說不定連工作都保不住！我在公司裡一點股份都沒有，姚女士說不要我就可以不要我的。”
他的臉漲得通紅，語氣誠懇得不能再誠懇，甚至伸手想去拉老劉的胳膊：“我真的沒殺章總！您相信我！”
老劉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電梯門正好在一樓打開。“蔣總，您說的這些情況我們會核實。至於是不是真話，我們會調查清楚。”
他走出電梯，留下蔣鵬程站在原地，臉上滿是慌亂和無助。
。。。。。。
上午十點，孫怡帶著兩名隊員來到金海童心玩具公司。公司位於一棟寫字樓的十層，剛出電梯，就看到前台擺放著精致的玩具模型，透著一股童趣。
說明來意後，前台撥通了老板辦公室的電話，很快便領著幾人往裡走。推開辦公室門，一個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後看文件，聽到動靜，抬頭看了過來。
這就是周蘭成。他看著三十多歲，穿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頭發梳得整齊，額前幾縷碎發卻添了幾分隨意。眼角雖有淡淡的細紋，卻讓他比實際年齡更顯成熟，鼻梁高挺，嘴唇微抿時帶著幾分沉穩。
周蘭成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迎了上來，臉上沒有意外，反而帶著一絲惺惺相惜的神色：“幾位警官，請坐。我知道你們來的原因，章博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孫怡和隊員坐下開門見山：“周總，我們了解到，半年前章博從您公司挖走了核心技術人員，還搶了訂單，您當時很氣憤，甚至放話要給他好看？”
周蘭成聽完，無奈地笑了笑：“確實，那時候我氣壞了，畢竟那個技術人員和訂單，是我們公司籌備了大半年的心血。說句實話，當時我真想找他理論，甚至忍不住想動手揍他一頓。”
他頓了頓，語氣緩和下來：“但我心裡也清楚，章博這個人，眼光和能力是真的厲害。做生意嘛，各憑本事，我雖然氣他的手段，卻也認同他的眼光。所以最後，我還是選擇用商業和法律的規則解決，我們不是打官司了嗎？”
“法院判我們贏了，也拿到了賠償，那件事早就過去了。”周蘭成攤了攤手，神情坦然，“我犯不著因為過去的恩怨，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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