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肉體，就是蒼白意誌降臨地球的完美容器。”
李修明臨終前的話語，如同最冰冷的詛咒，在廢墟上空久久回蕩，也深深烙印在林燼的意識核心深處。
暗銀色的核心懸浮在焦土之上，表麵的裂紋在星瀾遺留能量的滋養下已愈合大半，但內部那因燃燒“過去”而產生的空洞感，以及聽到真相後的沉重，卻讓他感覺比任何物理創傷都要疲憊。
秦雨薇。
那個曾經在醫療站的燈光下溫柔救治傷者、在絕望末世中依然相信人性光輝的女子。
那個在他最冰冷黑暗的重生之路上，用她純淨的光係異能和毫無保留的信任，為他帶來第一縷溫暖與錨點的人。
現在……成了敵人降臨的“完美容器”？
“這不可能……”雷浩的聲音嘶啞，這個鐵塔般的漢子此刻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雨薇她……她怎麼會……”
“不是她的選擇。”林燼的意念冰冷而平靜，但深處翻湧著連他自己都難以完全壓製的暗流，“是‘蒼骸’……或者說‘蒼白意誌’，利用了她肉身的特殊性和光係異能的純淨。李博士說得對——最純淨的光，才能承載最極致的暗。”
他“看”向遠方的天際線，那裡，屬於“蒼白女皇”的威壓如同不斷擴散的墨跡，汙染著本就灰暗的天空。而在更深處的地脈之下，那個被李修明以生命為代價標記出的“真正核心”，正如同惡性腫瘤般，源源不斷地汲取著地球最後的生機。
兩個目標。
兩個都至關重要，卻又相互矛盾的目標。
“我們必須做出選擇。”林燼的核心緩緩旋轉，暗色的微光流轉，“攻擊地底核心，或許能重創甚至摧毀蒼白意誌的根本，但需要時間，而且必然會驚動地麵上的‘女皇’。”
他頓了頓，意念中閃過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波動：“而如果先對付‘女皇’……我們有可能喚醒雨薇被壓製的意識，切斷蒼白意誌最強大的地麵載體。但地底核心會趁機繼續成長，甚至可能在我們與女皇纏鬥時完成某種‘蛻變’。”
“而且，”雷浩粗重地喘息著，抹去嘴角的血跡，“我們根本不知道，雨薇……還能不能醒過來。”
廢墟中陷入沉默。隻有遠處變異生物的嘶吼和風中帶來的孢子腐臭。
就在這時——
林燼核心深處，那縷秦雨薇的意識火苗，突然劇烈地搖曳起來！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焦急與警告的意念，如同穿過重重阻隔的箭矢，猛地刺入林燼的意識：
【林燼……不要……來找我……】
【我的身體……已經被‘它’完全掌控……你們……打不過……】
【去地底……摧毀那個……‘心臟’……那是……唯一的機會……】
【快……它要……徹底融合了……我……快壓製不住了……！】
話音未落，那股意念便被一股更強大、更冰冷的意誌強行掐斷、壓製。
但足夠了。
林燼猛地“抬首”。
“她還在抗爭。”他的意念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雨薇的意識，還在那具被控製的軀體深處，與蒼白意誌爭奪控製權。”
雷浩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那我們——”
“兵分兩路。”林燼打斷了他，核心的光芒變得銳利如刀，“雷浩，你帶著還能戰鬥的兄弟，還有李博士留下的數據，去找灰燼哨站可能還存在的其他抵抗力量，或者……去‘新家園’據點。”
他調出一段從李修明最後傳輸數據中解析出的信息——那是幾個在地圖上閃爍的、規模較小的幸存者據點坐標，其中一個被特彆標記為“新家園”，備注顯示那裡可能保留著戰前的一部分科研力量和防禦工事。
“你們的任務：第一，集結一切還能戰鬥的力量；第二，利用李博士的數據，找到乾擾甚至切斷地底核心與地麵‘女皇’之間能量鏈接的方法；第三，如果可能……製造足夠的混亂，吸引‘女皇’的注意力。”
“那你呢？”雷浩沉聲問道，他已經猜到了答案。
“我去地底。”林燼的核心轉向李修明標記出的那個坐標方向，“摧毀那個‘心臟’。”
“你一個人？”雷浩的聲音陡然提高，“那地方既然是核心，防禦肯定比這裡強十倍！你剛回來，狀態——”
“這是唯一的辦法。”林燼的意念平靜得可怕，“雨薇在為我們爭取時間，但她的意識撐不了多久。一旦她徹底被吞噬，‘女皇’的力量將完全解放，到時候就算摧毀了地底核心，地麵上的我們也難以抵擋。”
他頓了頓，核心深處那新生的“歸墟奇點”微微加速旋轉：“而且……我有必須要親自去的理由。”
不僅僅是摧毀核心。
在聽到秦雨薇那焦急警告的瞬間，一個更加瘋狂、更加危險的計劃，已經在林燼那因燃燒過去而變得異常“空曠”卻又極致“專注”的意識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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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做的，不隻是摧毀。
還要……奪取。
奪取那地底核心中，可能蘊含的、足以讓他完成最後一步進化的能量，以及……蒼白意誌真正的“本源信息”！
隻有這樣，他才有可能在與“女皇”的最終對決中，找到喚醒秦雨薇、甚至逆轉這一切的方法！
這是賭上一切的豪賭。但他彆無選擇。
沒有更多的時間爭論和告彆。
雷浩深深地看了林燼那暗銀色的核心一眼，這個鐵塔般的漢子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殘破的機械義肢，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
“活著回來。”他的聲音沙啞，“不然老子做鬼也去那個什麼焦土世界找你算賬。”
林燼的核心微微一閃，算是回應。
下一刻，雷浩轉身，對著廢墟中僅存的十幾名傷痕累累卻眼神堅毅的戰士低吼：“還能動的，跟我走！我們去把還能喘氣的都拉起來！讓那狗日的蒼白雜種知道，地球人還沒死絕！”
戰士們沉默地跟上，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廢墟的陰影與迷霧中。
林燼懸浮在原地，直到最後一人的背影消失。
然後，他緩緩降低高度，核心貼近焦灼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