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薇的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林燼傳遞過來的大量信息。再次傳來時,她的意念穩定了一些,但依舊透著一種奇異的、混合了自身情感與某種新生的“觀察者”般的冷靜:
“身體……很虛弱……像布滿裂紋的瓷器……一動就疼……但好像……這些裂紋……在幫我……‘過濾’和‘理解’一些東西……”
“意識……基本是我……但多了很多……‘碎片’……蒼白意誌的……你傳遞過來的‘液體’信息的……還有一些……陌生的、關於‘光’與‘暗’本質的……東西……它們在融合……很慢……”
“汙染……感覺不到了。不是被淨化……更像是……被‘理解’和‘收納’進了……一個新的……框架裡?”
她的描述讓林燼既欣慰又心驚。欣慰的是她的意識主體還在,且似乎擺脫了被徹底汙染的危機。心驚的是她的狀態顯然也發生了某種難以預測的異變,身體成為“過濾器”,意識容納了多種高位格信息碎片,這究竟是福是禍?
“我們被‘裁決者’抓住了。”林燼迅速傳遞著關鍵信息,“他們把我們關在一個叫‘靜滯方艙’的地方,外麵有‘概念隔離場’。他們有一個‘涅盤’項目,在研究我們。他們很危險,絕對理性,視我們為‘異常個體’,可能會進行實驗甚至清除。”
秦雨薇的意念波動了一下,傳遞出警惕與擔憂:“他們……提到要對我進行‘意識接觸與引導’……還提到‘思維枷鎖’……”
“我們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林燼的意念帶著決絕,“你的新能力,能感知到隔離場的結構弱點嗎?或者,對外界環境了解多少?”
秦雨薇的意念再次沉默,似乎在更深入地感知。片刻後,她傳來信息:
“隔離場……很複雜……我的‘穿透’隻是模擬了它的一個無害的‘信息接收’頻段……想破壞或打開它……現在做不到……”
“但……我隱隱約感覺到……外麵……是一個很大的……基地?有很多類似的能量反應……還有很多……冰冷的、強大的生命體……其中一個……特彆強大……應該就是那個‘指揮官’……”
“還有……”
她的意念突然停頓,似乎感知到了什麼新的、讓她困惑的東西。
“林燼……我好像……還感覺到……一股……很微弱、很遙遠……但讓我靈魂深處……感到親切和悲傷的……波動……”
“那感覺……有點像阿木的自然之心……但又不一樣……更加……古老?和大地連接得更深?而且……那波動裡……好像還混雜著一絲……‘裁決者’他們使用的‘源初之火’的……味道?”
阿木?大地連接?源初之火?
林燼猛地意識到——秦雨薇感知到的,莫非是地球星魂?或者是……地球星魂與“源初之火”力量在地脈深處某種殘留的共鳴?
難道這個“裁決者”基地,就建在某個與地脈、甚至與地球星魂有著特殊聯係的位置?
就在兩人通過這極其脆弱的意念連接,艱難交流並試圖分析處境時——
嘀——!
一聲尖銳、急促的警報聲,突然穿透了隔離場,在整個“靜滯方艙”區域回蕩!
緊接著,編號742那冰冷的、卻帶著一絲罕見急促的聲音通過廣播響起:
“全體注意!基地外圍第七區檢測到高強度‘空間褶皺’異常波動!”
“能量特征分析……匹配度87……疑似‘終焉遺毒’次級衍生體——‘噬星之芽’殘留觸須!”
“數量:不明!突破速度:極快!預計接觸時間:300秒!”
“非戰鬥人員立即撤離至核心區!所有‘淨火衛隊’單位,前往第七區通道口集結!啟動‘燭龍’協議第二防禦序列!”
“重複……”
噬星之芽?!焦土世界的怪物,竟然追蹤到了地球?還是說……它本來就有部分觸須潛伏在地球地脈之中,此刻被基地的活動或林燼他們之前的大戰所驚動、吸引了過來?
外敵入侵!
基地瞬間進入最高戰備狀態!
而困於靜滯方艙內的林燼和秦雨薇,則在這一片突如其來的混亂警報聲中,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
危機與機遇並存的,混亂風暴!
警報聲,戰鬥單位奔跑集結的震動,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所有的聲音與波動,都被“概念隔離場”削弱、過濾,但依然能模糊地傳遞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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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深處似乎傳來了沉悶的爆炸和能量對撞的轟鳴——戰鬥顯然已經激烈展開。
林燼和秦雨薇的意念連接,在這突如其來的外部劇變刺激下,似乎也變得稍微清晰、穩定了一些。
“機會?”秦雨薇的意念傳來。
“可能是。”林燼的混沌星火加速閃爍,他努力調動著沉寂的力量核心,“混亂中,隔離場的穩定性可能會下降,守衛的注意力會被吸引。這是我們脫困的唯一窗口。”
“但我動不了……身體太脆弱……”秦雨薇的意念帶著無力感。
“不需要你動。”林燼的意念中閃過一絲決斷,“我的核心雖然沉寂,但‘歸墟奇點’的本質還在。如果我能借助外部劇烈能量衝擊的餘波,哪怕是極其微弱的一絲,或許能刺激它產生一點點反應……哪怕隻是讓隔離場出現瞬間的紊亂!”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計劃。一旦失敗,可能引起裁決者更嚴密的監控甚至提前處置。而且,他自身的狀態也未必能承受這種刺激。
但彆無選擇。
“我需要你幫我。”林燼對秦雨薇說,“用你的感知能力,儘可能精確地捕捉隔離場外能量衝擊的‘波形’和‘頻率’,在我嘗試刺激‘歸墟奇點’的瞬間,用你的‘穿透’能力,將那衝擊的一小部分,‘引導’進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
引導外部攻擊能量進入隔離場內部?這無異於玩火!但秦雨薇沒有猶豫。
“明白。我會儘力。”她的意念堅定。
兩人不再交流,開始全神貫注地準備。
秦雨薇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全力擴展,模擬、捕捉著隔離場外那混亂戰場中,每一次爆炸、每一次能量對撞的細微特征。
林燼則將所有殘存的意誌,都沉入那沉寂的“歸墟奇點”最深處,如同試圖喚醒一頭沉睡的巨獸,小心翼翼地、卻又無比堅定地,用自身的“存在”意念,去叩擊那代表“終結”與“靜寂”的本源。
時間一秒秒過去。
外界的戰鬥似乎更加激烈了,爆炸聲越來越近,整個基地都似乎在震顫。
突然!
一次格外猛烈、距離似乎很近的爆炸發生!其能量衝擊的餘波,甚至讓“概念隔離場”都產生了肉眼可見的漣漪!
就是現在!
秦雨薇的意念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瞬間捕捉到那衝擊波中一絲特定頻率的能量脈動,模擬,同步,然後以她那奇特的“穿透”能力,如同導體般,將其極其微小的一縷,引導向了林燼的核心!
與此同時,林燼的意誌,如同最終敲響的喪鐘,狠狠地“撞”在了“歸墟奇點”那近乎永恒的靜寂之上!
嗡——!!!
一種無聲卻直擊靈魂的震顫,從林燼的核心深處爆發!
那沉寂的“歸墟奇點”,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火星的乾柴堆,猛地亮起了一絲極其微弱、卻蘊含著恐怖“平息”意境的暗色光芒!
這光芒出現的刹那,那被秦雨薇引導進來的、微小的外部能量衝擊,如同遇到了絕對的天敵,瞬間被抹平、消散!
但就是這“抹平”的過程,產生了一絲極其短暫、卻無比精純的“歸墟”之力漣漪!
這漣漪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輕輕觸及了周圍的“概念隔離場”。
隔離場那原本穩定運行的、由多種高位格法則構成的能量結構,在這觸及“終結”與“靜寂”本源的漣漪乾擾下,其中負責“信息絕對隔絕”的某個次級模塊,出現了極其短暫、不足零點一秒的、微觀層麵的邏輯紊亂與頻率失調!
就是這不足零點一秒的紊亂!
對於普通生命體,毫無意義。
但對於此刻狀態特殊、且一直在全力感知的秦雨薇而言,卻如同在密不透風的鐵壁上,撕開了一道比發絲還細千萬倍的裂縫!
她的意識,如同找到了出口的流水,瞬間沿著這道細微到難以察覺的“信息裂縫”,向外急速延伸、探索!
她“看”到了方艙外冰冷的合金走廊。
“看”到了匆匆跑過的、全副武裝的“淨火衛隊”士兵。
“看”到了走廊儘頭閃爍的警示紅燈和不斷刷新的戰場數據屏幕。
更遠處,她隱約“感覺”到了基地深處,那股讓她靈魂悸動的、混合了大地與“源初之火”的古老波動所在的方向……
但也就在她的意識延伸出去的瞬間——
靜滯方艙內部,一個隱藏的、處於待機狀態的深紅色警示燈,猛地亮起!無聲,卻刺眼!
編號742冰冷而嚴厲的聲音,直接在方艙內部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警惕與殺意:
“檢測到‘概念隔離場’未知擾動!目標b意識活動異常暴漲!疑似嘗試突破收容!”
“‘思維枷鎖’強製加載程序——啟動!”
“警告!如遇抵抗,將執行最終淨化協議!”
一股強大、冰冷、直接針對意識層麵的禁錮與壓製力量,如同無形的鐵鉗,從四麵八方,狠狠地向秦雨薇那延伸出去的意識夾擊而來!
而林燼,在強行刺激“歸墟奇點”後,那點混沌星火再次變得黯淡,意識也重新陷入了更深的疲憊與模糊。
他們觸發了警報!
裁決者的反製,來得比預想中更快、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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