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淵海邊緣的星域,像是被打翻的墨水瓶,濃稠的黑霧將星光吞噬得一乾二淨。“星耀號”的艦橋裡,紅光警報燈瘋狂閃爍,每一次明滅都在林疏桐蒼白的臉上投下猙獰的光影。她緊握著操控杆的指節泛白,銀灰色作戰服後背已被冷汗浸透,發絲黏在頸間,帶著鹹澀的氣息。
“左舷引擎過載!能量讀數跌破臨界點!”程敘的嘶吼混著金屬摩擦的尖嘯炸響,他麵前的全息屏幕劈啪作響,數據流亂成一團亂麻。江暮沉跌跌撞撞衝進艦橋,白大褂下擺沾著暗紫色的血汙,手裡的急救箱“哐當”砸在地上:“三號艙室出現空間裂縫,三名船員被卷進去了!”
林疏桐眼角餘光瞥見主控台旁的星熠,那枚菱形晶石正劇烈震顫,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血色紋路。她突然想起溫清晏臨行前的話,喉間泛起鐵鏽味的苦澀。三個月前那個星夜,他穿著銀藍色星艦製服,指尖撫過她的發梢:“星淵火種的共鳴頻率,其實與暗物質波動同源。”當時她隻當是情話,此刻才驚覺那是最後的預警。
“所有人係緊安全帶!”林疏桐猛地拉升操控杆,“星耀號”像被巨手攥住的飛蛾,在能量漩渦中硬生生折轉方向。艦體劇烈震顫,艙頂的管道爆裂,淡綠色的冷卻液潑了顧清越一身,他卻渾然不覺,正埋頭調試能量護盾參數,金絲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推。
突然,通訊頻道裡傳來葉婉音帶著哭腔的尖叫:“沈星遙!沈星遙他……”林疏桐心臟驟停,轉頭看見戰術屏幕上,沈星遙所在的偵查艇被一股黑色能量流纏住,艇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那能量流呈液態,泛著石油般的光澤,接觸到金屬便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裴景行!用電磁炮轟開能量流!”林疏桐的聲音劈了叉,手指在武器控製麵板上翻飛。裴景行的怒吼從頻道傳出:“不行!那會連星遙一起氣化!”話音未落,一道金色光束撕裂黑暗,諾瓦·星焰的戰艦如流星般撞入能量流,星焰周身燃燒著橘紅色火焰,硬生生用軀體撐開一道缺口。
“快走!”諾瓦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我族的恒星能量能暫時壓製它!”沈星遙的偵查艇趁機衝出,艇身已缺了一半,沈星遙的綠色作戰服被劃開數道口子,臉上沾著黑色汙漬,卻仍對著鏡頭比了個殘缺的微笑。
就在這時,“星耀號”的警報聲變了調,尖銳得像指甲刮過玻璃。程敘臉色慘白地指向屏幕:“是凱恩的艦隊!他們從躍遷通道出來了!”全息投影裡,數十艘黑色戰艦呈楔形陣列,艦首鑲嵌著幽紫色寶石,正朝著“星耀號”全速駛來。
林疏桐深吸一口氣,星淵火種在胸腔裡發燙,像是要破體而出。她想起父親留給她的那本泛黃醫書,書頁裡夾著的曬乾的金銀花,此刻竟在記憶中散發出清苦的香氣。“溫清晏,”她對著通訊器輕聲說,像是在對虛空傾訴,“《本草綱目》裡說,金銀花能清熱解毒,或許也能解這宇宙的毒。”
無人回應,隻有凱恩冰冷的聲音透過公共頻道傳來:“林疏桐,交出星淵火種,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他的戰艦已經逼近,林疏桐能看清艦橋上他那張布滿疤痕的臉,右眼的機械義眼閃爍著紅光。
“顧清越,”林疏桐突然開口,聲音異常平靜,“還記得《孫子兵法》裡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嗎?”顧清越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炮火的光芒:“記得,你當時說這招在太空戰裡也管用。”
林疏桐笑了,指尖在戰術麵板上快速操作:“那現在試試。程敘,給我定位所有能量節點,葉婉音,準備釋放珀耳塞福涅·花語給的種子。”她轉頭看向諾瓦·星焰的戰艦,“星焰,能再撐三分鐘嗎?”
諾瓦的金色火焰驟然暴漲:“為了聯盟!”林疏桐點點頭,對著通訊器喊出那句在無數次模擬訓練中說過的話:“各單位注意,執行‘神農計劃’!”
“星耀號”突然調轉方向,朝著能量漩渦直衝而去。凱恩的艦隊愣了一下,隨即加速追擊,艦炮齊鳴,紫色光束如暴雨般落在“星耀號”的護盾上。程敘咬著牙維持能量輸出,額頭上青筋暴起:“還有一分鐘護盾就破了!”
林疏桐的視線落在屏幕角落,那裡顯示著溫清晏的生命體征——自從他上次修補時空裂縫後,就一直處於植物人狀態,此刻心率卻突然飆升。她胸腔一緊,星淵火種的溫度陡然升高,像是在回應某種召喚。
“就是現在!”林疏桐猛地按下紅色按鈕,“星耀號”的貨艙門打開,數萬顆包裹著綠色光芒的種子被彈射出去。種子接觸到能量漩渦,瞬間生根發芽,紫色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在黑暗中織成一張巨大的網。
凱恩的戰艦猝不及防,被藤蔓纏住,引擎發出過載的轟鳴。林疏桐趁機操控“星耀號”穿過藤蔓缺口,進入能量漩渦的相對平靜區。諾瓦·星焰的戰艦緊隨其後,星焰的火焰已經黯淡不少,他喘著粗氣說:“這是……珀耳塞福涅的‘縛靈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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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疏桐調出地圖,“她說是上古時期用來封印黑暗生物的。”她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一個紅點,那裡標注著“未知能量源”,“我們去那裡,或許能找到壓製這能量流的方法。”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艦橋響起,溫和得像春風拂過湖麵:“你們好,我是衡。”眾人驚愕地四處張望,卻看不到任何人影。衡的聲音繼續回蕩:“我是平衡法則的意識體,你們剛剛的行為,讓我看到了挽救這星域的可能。”
林疏桐皺眉:“你是誰?想做什麼?”衡輕笑一聲,艦橋中央突然出現一團黑白交織的能量體,形態如同陰陽魚:“我想幫你們,前提是你們願意接受一個事實——黑暗與光明,本就同源。”
話音未落,凱恩的艦隊突破了藤蔓封鎖,紫色艦炮再次亮起。衡的能量體突然散開,化作一道屏障擋住攻擊:“快走,我隻能拖延五分鐘。”林疏桐不再猶豫,操控“星耀號”朝著紅點全速前進,身後的炮火與衡的屏障碰撞出絢爛的光雨,像一場悲壯的煙花。
艦橋裡一片沉默,隻有儀器的嗡鳴和船員的喘息。林疏桐看著屏幕上不斷接近的紅點,突然想起溫清晏最喜歡的那句詩,來自地球古代的《楚辭》:“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她輕聲念出來,淚水終於滑落,在下巴上凝結成冰晶,折射出窗外破碎的星光。
沈星遙的偵查艇追了上來,他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疏桐姐,我們發現那能量流裡有生命信號!”林疏桐心頭一震,難道溫清晏……她猛地握緊拳頭,星淵火種的光芒透過她的指縫滲出,在操控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幅破碎的星圖。
凱恩的艦隊越來越近,衡的屏障開始出現裂痕。林疏桐深吸一口氣,對著通訊器說:“各單位注意,準備執行第二階段計劃。記住,我們不是在逃跑,是在尋找生機。”她的目光掃過艦橋裡的每一張臉,顧清越的冷靜,程敘的緊張,江暮沉的堅定……最後落在星熠上,晶石的血色紋路,似乎淡了一些。
衡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疲憊:“他們快突破了。對了,那個叫溫清晏的意識體,還在能量流裡掙紮,你們若能成功,或許能救他。”林疏桐猛地抬頭,眼中重新燃起火焰:“我們會的。”
“星耀號”加速衝向紅點,身後的黑暗中,凱恩的戰艦如餓狼般緊追不舍。衡的屏障終於破碎,化作漫天光點,像一場盛大的葬禮。林疏桐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而那個突然出現的衡,究竟是救贖,還是另一個深淵?她不知道,隻能握緊操控杆,朝著未知的命運,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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