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議會仲裁殿外的鎏金廣場上,晨霧正被第一縷躍遷而來的星光撕開。林疏桐踩著凝結在白玉階上的霜花往上走,銀灰色作戰靴跟敲擊地麵的脆響,驚飛了簷角棲息的光羽鳥。那些拖著七彩尾羽的生靈撲棱棱掠過穹頂,翅膀振動的聲音裡混著遠處能量核心嗡鳴——今天是聯盟與機械聖域簽訂《精神械合公約》的日子,整座漂浮在同步軌道的議會城都在共振。
林指揮官倒是準時。顧清越的聲音從旋轉門後漫出來,他正站在十二根盤龍柱的陰影裡調試袖扣。月白色禮服領口彆著星淵火種形狀的胸針,在穿堂風裡微微晃動,像枚跳動的微型心臟。他身後的全息屏還亮著,艾莎的冰雪魔法正在狂亂星雲形成能量結界,冰晶炸裂的劈啪聲透過聲波模擬器傳出來。
林疏桐扯了扯高領戰衣下的鎖骨鏈,那串用星骸碎片串成的飾品是溫清晏重生後送的禮物。總不能讓機械族看笑話。她指尖劃過門楣上雕刻的星圖,突然頓住,你覺不覺得今天的光有點怪?
廣場儘頭的能量穹頂確實在變色,原本通透的淡藍正被一種粘稠的暗金滲透。顧清越剛要調用檢測儀,整座議會城突然劇烈震顫。警報聲撕裂空氣的瞬間,薇薇安的精神波如潮水般湧來,帶著紫水晶碎裂般的刺痛:是虛空之眼的餘波!它在篡改物質結構——
議事廳的落地窗應聲炸裂,帶著棱角的氣流卷著文件紙頁拍在牆上。林疏桐拽著顧清越撲到會議桌下時,正好看見艾瑞克的白袍被暗金色能量束掃過,那片繡著光明符文的衣料瞬間化為星塵。老議長悶哼著倒地,銀發裡混進的血絲在地毯上洇開,像幅被揉皺的星圖。
星弦!林疏桐吼出聲的同時,星樂師已經抱著豎琴躍到半空。淡紫色紗裙在氣流中展開,琴弦震顫的頻率讓暗金色能量泛起漣漪,那些試圖吞噬艾麗西亞的光帶,竟隨著旋律扭曲成麻花狀。f調升半音!星弦的指甲泛著星輝,這玩意兒怕高頻振動!
程敘的機械義肢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他跌跌撞撞撲向控製台時,金屬膝蓋在地板上劃出火星。媽的權限被鎖了!他咬著牙扯下義肢外殼,露出裡麵閃爍的超導線圈,蘇瑾!把你研發的ai病毒傳過來,用我的神經接駁端口注入!
蘇瑾的全息投影在混亂中閃爍,她紮著高馬尾的腦袋從戰術屏裡探出來,發梢沾著的機械潤滑油滴在虛擬鍵盤上:你瘋了?那會燒毀你的運動神經!但指尖已經在飛快敲擊,數據流順著程敘後頸的接口爬升,在他脖頸處留下蛛網般的藍光。
比起變成星塵,我選殘廢。程敘的瞳孔因劇痛收縮,卻死死盯著屏幕上跳動的防火牆,三、二——
整個議會城的警報聲突然變調,從尖銳的紅色警戒轉為低沉的嗡鳴。那些暗金色能量像是被抽走了骨架,癱軟成一灘灘融化的金水,在地板上緩緩流動。程敘脫力跪倒的瞬間,看見自己義肢的殘骸裡,爬出隻拖著光尾的機械蟲——那是洛希爾德送的禮物,說是能在緊急時刻修複係統。
有點意思。陌生的女聲帶著金屬共鳴響起。眾人循聲望去,才發現議事廳的穹頂破了個窟窿,個穿著暗銀色機甲的女人正懸在那裡。她摘下頭盔的動作帶著利落的殺伐氣,露出張被機械紋路半覆蓋的臉,左眼是泛著紅光的光學鏡頭,我是機械聖域的首席執行官,淩霜。
羅伊的火焰突然在掌心炸開,火星濺在他嵌著熔岩紋路的戰甲上:機械族的人?你們的使者洛希爾德還在醫療艙躺著!他的戰靴踏碎地麵的金磚,赤紅色的能量場讓周圍的空氣都在扭曲。
淩霜的機械臂突然分解成十二道光刃,卻在觸及羅伊火焰的前一秒停住。洛希爾德是我父親。她的光學鏡頭轉向正在給艾瑞克包紮的葉婉音,他說你們有能修複精神核的人?
沈星遙正用治愈力撫平艾麗西亞手臂上的灼傷,聞言動作頓了頓。他手腕上那串葉婉音編的能量石手鏈,突然發出溫暖的橙光:你父親的精神損傷是舊傷,需要——
需要星髓之晶與機械之心的共振。淩霜突然笑了,機械嘴唇的開合帶著齒輪轉動的哢嗒聲,但你們的星髓之晶早在虛空之眼戰役裡耗儘了,不是嗎?
林疏桐突然按住腰間的能量槍。她注意到淩霜機甲關節處的磨損痕跡,那不是戰鬥造成的,更像是長期處於高重力環境的刮擦:你來自失落星域。她的聲音很輕,卻讓躁動的空氣瞬間凝固,那裡的空間褶皺會磨損任何物質結構。
淩霜的光學鏡頭閃爍了三下,突然單膝跪地。機甲背部展開十二片光翼,在穹頂破洞漏下的星光裡如同折翼的天使:我需要聯盟的幫助。她胸口的能量核心突然投射出立體星圖,其中某個旋轉的暗星係正在坍縮,機械聖域的母星正在被混沌碎片吞噬,隻有星淵火種能穩定它的引力場。
顧清越突然輕笑出聲,他正用鑷子夾起艾瑞克傷口裡的星塵,動作穩得像在做外科手術:淩執行官怕是不知道,星淵火種現在與林指揮官的生命體征綁定。鑷子放下的瞬間,他突然反手扣住試圖偷襲的影燼——那個半機械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陰影裡,機械爪離林疏桐的後心隻有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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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撕裂的銳響中,影燼的機械臂被顧清越生生折斷。內科醫生平日裡溫和的眼眸此刻結著冰:玄墨的狗,也敢闖議會城?他踩著對方後背的力道,讓地磚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影燼的電子眼閃過亂碼,喉嚨裡擠出嘶啞的笑聲:你們都要死...混沌仲裁者已經蘇醒...話沒說完就被程敘踹碎了發聲器,黑客正用斷肢裡的線路給自己的義肢做臨時接駁,嘴角還沾著剛才咬碎的牙血。
夠了!葉婉音突然站起來,白大褂的下擺掃過散落的文件。她懷裡抱著的平安符不知何時裂開,露出裡麵程敘七年前送的金屬殘片——當年工地事故裡,是這塊從腳手架上掉下來的碎片,替她擋住了致命一擊。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她把平安符塞進淩霜手裡,這個能暫時穩定你父親的精神核。
淩霜的光學鏡頭突然流出液態金屬,像是在流淚。她握緊那個磨損嚴重的符袋時,機械臂的紅光漸漸轉為柔和的金色:跟我來。她突然拽住林疏桐的手腕,機甲的推進器在地麵犁出焦黑的痕跡,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躍遷艙的眩暈感還沒褪去,林疏桐就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這是片漂浮在星雲裡的機械墓地,數萬架廢棄機甲組成螺旋狀的星環,中心處懸浮著顆正在脈動的金屬心臟。淩霜指著那顆比議會城還大的核心:這是機械族的起源,也是...能複製星髓之晶的裝置。
溫清晏的意識體突然從林疏桐的鎖骨鏈裡浮現,他穿著初見時的黑色風衣,指尖劃過那些鏽跡斑斑的機甲殘骸:這裡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三倍。他觸碰過的地方,鏽跡竟開始逆向剝落,有人在操控時空。
淩霜突然脫下雨披,露出背後猙獰的機械脊椎。那些暴露在外的線路隨著呼吸閃爍:是我。她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為了維持這個空間,我每小時都在衰老。她扯了扯嘴角,機械皮膚下的生物組織正在泛灰,但值得,不是嗎?
羅伊突然爆發出爽朗的笑,火焰在他掌心凝成小球拋來拋去:不就是複製星髓之晶?老子的火焰能提純任何能量!他突然攬住艾莎的腰,在冰美人錯愕的目光中親下去,配合你的冰雪魔法做冷凝,完美。
艾莎的冰晶魔法瞬間凍結了羅伊的腳腕,卻沒推開他。雪花落在兩人交纏的睫毛上,融化成帶著電流的水珠:蠢貨。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星環裡所有機甲的指示燈都同步閃爍起來,像片突然亮起的星海。
林疏桐靠在溫清晏的意識體上,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星塵氣息。遠處程敘正和蘇瑾在機甲殘骸裡打鬨,黑客舉著塊生鏽的裝甲板當盾牌,被ai專家的數據流追得四處亂竄。她突然拽過溫清晏的領帶,在意識體逐漸透明的邊緣深深吻下去——那些構成他形體的光粒子,正順著她的唇齒滲入血脈,帶著微麻的刺痛,像場遲來七年的救贖。
看那裡!薇薇安突然指向星環中心,原本沉睡的金屬心臟正在睜開眼睛。那些由齒輪組成的瞳孔轉動著,投射出無數文明興衰的畫麵:它在讀取我們的記憶!心靈感應者的淺粉長發無風自動,紫眸裡映著千萬個時空碎片。
淩霜的機械脊椎突然發出警報,紅光急促地閃爍:它要過載了!她撲向控製台的瞬間,金屬心臟突然噴出暗金色的能量流,那些本該被羅伊火焰提純的物質,竟在半空中凝聚成虛空之眼的形狀。
顧清越的醫療箱在能量衝擊中炸開,麻醉劑與強心針混著星塵飛濺。他撲過去抱住被能量波掀飛的林疏桐時,正好看見那顆機械心臟表麵,浮現出混沌仲裁者的銀色麵具。它在模仿!內科醫生的白大褂被能量灼出破洞,卻死死護住懷裡的人,它不是複製星髓之晶,是在複製所有威脅!
星弦的豎琴突然崩斷三根弦,刺耳的斷裂聲讓暗金色能量波出現漣漪。星樂師捂著流血的指尖後退,淡紫色紗裙被能量流撕開長長的口子:它怕...怕不完整的東西!她突然看向程敘空蕩蕩的褲管,那裡的機械義肢正在發出悲鳴。
程敘突然笑了,他拽掉義肢狠狠砸向金屬心臟。假肢在接觸能量流的瞬間爆發出強光,那些七年前殘留的建築事故能量,竟與機械核心產生了共鳴:老子這條命早就該沒了!他拖著斷腿撲向控製台,身後跟著蘇瑾拋來的數據線,蘇瑾!給老子權限!
淩霜的光學鏡頭最後閃爍了次,她突然擋在程敘身前。機械軀體在暗金色能量流中寸寸瓦解,卻在徹底消散前按下了自爆按鈕:告訴洛希爾德...女兒沒給機械族丟臉...
金屬心臟的爆炸比超新星爆發還要璀璨。林疏桐在被溫清晏的意識體包裹的瞬間,看見無數星骸碎片組成的光帶裡,程敘正用斷腿踢開最後塊控製台碎片,蘇瑾的數據流在他周圍形成保護罩,像層透明的繭。而在更遠的地方,羅伊的火焰與艾莎的冰雪正纏繞成螺旋,將那些試圖逃逸的混沌碎片絞成齏粉。
當第一縷真正的陽光穿透躍遷通道照進來時,林疏桐發現自己躺在議會城的廢墟裡。顧清越正用沾著血的手指給她喂能量合劑,溫清晏的鎖骨鏈燙得驚人。遠處傳來程敘中氣十足的罵聲,那個沒了義肢的黑客正被蘇瑾追著打,而淩霜消散的地方,長出了株開著機械花的植物,花瓣上還沾著星塵。
光羽鳥又飛回了簷角,這次它們的尾羽裡,混進了些微暗金色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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