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星域的晨曦把遠航號的舷窗染成蜜糖色，林疏桐對著鏡子摘下星淵火種能量環。環扣離開手腕的瞬間，淡藍色光暈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消散，露出腕骨上道淺粉色舊疤——那是七年前在市立醫院搶救蘇父時被碎玻璃劃的。
在發什麼呆？顧清越的白大褂下擺掃過金屬地板，帶起陣消毒水混著星際塵埃的味道。他手裡端著杯熱可可，奶泡上撒的肉桂粉被飛船輕微顛簸震成漩渦。
林疏桐指尖劃過疤痕輕笑：突然想起你當年非要給我縫美容針，結果手抖得像剛做完三十台手術。
那是因為你盯著我眼睛說縫歪了就把你手術刀熔成星艦零件顧清越把熱可可遞過來，杯壁的溫度透過掌心漫上來，南星的星圖顯示，地球同步軌道上飄著群新種熒光水母，說是虛空之眼消散後能量異變催生的。
舷窗外突然炸開片淡紫色光海，數以萬計的半透明生物正掠過星艦，觸須掃過防護罩時留下漣漪狀光斑。林疏桐突然發現它們的遊動軌跡竟和醫院急診室的心跳監護儀波形重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笑什麼？
在想程敘肯定會把這玩意兒抓來改造成工地警示燈。她抿口熱可可，甜膩的暖流裡突然嘗到絲苦澀——那是三個月前在狂亂星雲，程敘為保護星髓之晶被星獸咬斷機械義肢時，她親手為他包紮傷口的味道。
通訊器突然滋滋作響，程敘的大嗓門幾乎要震碎揚聲器：林姐！你們快開後視攝像頭！老沈和小葉在貨運艙搞行為藝術呢！
貨運艙的金屬地板上，沈星遙正單膝跪地給葉婉音穿鞋。那雙白色護士鞋的鞋帶被他編成了滿天星形狀，葉婉音垂眸時，睫毛在眼瞼投下的陰影恰好遮住眼角淚光。七年前在公園寫生時被建築廢料砸中的腳踝，至今還留著圈淡褐色印記。
彆亂動，沈星遙的指尖在她腳踝輕輕按揉，治愈能力激起的淡金色微光順著血管遊走，醫生說你這傷不能長時間站著，回去後診所的掛號台必須改造成高腳凳式。
葉婉音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的平安符硌得他皮膚發癢——那是當年送給程敘的同款，後來在星淵島被寄生外星人撕碎，是沈星遙用治愈能力片縷修複的。你還記得嗎？剛到荒島那天，你抱著個發燒的小孩跑向我，白襯衫上全是草汁和血漬。
當然記得，沈星遙低頭在她腳踝印記上輕吻，那時你穿著兒科醫生的粉色製服，蹲在棕櫚樹下給傷員處理傷口，陽光把你頭發照成蜂蜜色。我當時就想，這姑娘連皺眉都比公園裡的木棉花好看。
程敘的機械義肢在金屬地板拖出刺耳聲響，他舉著全息攝像機嚷嚷：哎喲喂！當著全聯盟直播撒狗糧是吧？信不信我把這段發給地球幼兒園家長群？
葉婉音抓起隻醫療箱砸過去，程敘靈活地用機械臂接住，義肢末端突然彈出束全息投影——是市立醫院兒科診室的3d模型，牆漆調成了葉婉音最愛的薄荷綠，窗戶上還粘著群紙折的千紙鶴。
前天才用星艦廢料打印的，程敘撓撓頭，機械手指關節處的磨損痕跡還沒修複，回去就能安裝，比你當年那間亮堂十倍。
葉婉音的眼淚突然砸在沈星遙手背上，滾燙得像七年前那場燒毀半個兒科病區的意外火災。那天她衝進火場搶病曆，是沈星遙穿著消防服把她扛出來，背後的燒傷疤痕至今還在。
蘇瑾抱著台銀色儀器從電梯口探出頭，ai芯片在她耳後閃爍著淡藍色光芒：你們再不走，艾莎的冰雪結界就要把地球裹成冰糖葫蘆了。她身上那件黑色皮衣袖口彆著枚胸針——是當年篡改手術記錄被揭穿時，林疏桐扔給她的手術刀形狀徽章，後來被她熔成了星艦燃料過濾器的零件。
駕駛艙裡，艾莎正對著全息地球儀皺眉。她銀白卷發上沾著片冰晶，手指劃過亞洲大陸時，喜馬拉雅山脈立刻覆上層淡藍色光暈：這些新出現的能量斷層必須凍結，否則下個月會引發十二級地震。
羅伊突然從背後摟住她腰，火山熔岩般的紅發掃過她脖頸：冰美人，你再這麼凍下去，地球人該以為新冰河期來了。他掌心騰起簇橘紅色火焰，在她鎖骨處烤出片暖融融的光斑。
上次你說要教我用火焰烤肉，艾莎突然轉身，冰晶長裙掃過控製台，帶起陣細碎的冰碴，說到做到？
保證比你那凍成石頭的星際壓縮餅乾好吃。羅伊笑著打了個響指，火焰在他指尖變成串滋滋作響的烤肉串，油星濺到控製台的星圖上，恰好落在撒哈拉沙漠的位置。
薇薇安的精神力突然像水波般蕩漾開來，淺粉色長發無風自動：南星的探索隊在失落星域發現座水晶金字塔，能量波動和當年的無門之城很像。她紫水晶般的眼眸裡映出片旋轉的星雲，但這次的能量場是溫暖的，像...像葉醫生診所裡的陽光。
幻蝶從她發間飛出，翅膀上的磷粉落下來變成行發光文字：【星穹議會緊急通知：所有成員立即到中央會議廳】。文字消散前突然扭曲成個笑臉，是薇薇安教它的地球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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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會議廳的圓形桌旁，辰淵的鎏金長袍拖曳過地麵，星屑般的光點在他銀發間跳躍：混沌仲裁者的意識碎片在黑洞邊緣重組，但這次它發出的是求救信號。他揮手調出段全息影像，漆黑的背景裡，團黑白交織的能量體正被無數細小光點啃噬。
這是...林疏桐突然攥緊拳頭，星淵火種殘留的能量讓她指尖發麻，這是平衡之力的特征。
準確說是失衡的平衡之力。辰淵的瞳孔裡映著旋轉的星係，它吞噬了太多負麵情緒，現在正從內部瓦解。但如果崩潰，波及範圍會是十個銀河係。
程敘突然拍桌而起，機械義肢把金屬桌麵砸出個坑：去他的！當年差點把咱們都變成宇宙塵埃，現在憑什麼救它？七年前在星淵島被混沌力量侵蝕的劇痛突然竄上脊椎，他下意識摸了摸後頸——那裡的皮膚至今還會在陰雨天發麻。
因為它現在的能量波動裡，有溫清晏的生命印記。顧清越的聲音很輕，卻像把手術刀精準剖開所有人的記憶。三年前為修補時空裂縫犧牲的青年，他最後留在林疏桐記憶裡的溫度，此刻正清晰地從全息影像裡傳來。
林疏桐突然站起來，白大褂的下擺掃過椅子腿。她走到會議廳中央的星圖前，指尖重重戳在黑洞標記處：製定救援計劃。程敘負責空間跳躍坐標，艾莎和羅伊準備冰火能量網，薇薇安建立精神鏈接屏障。
我有個條件。蘇瑾突然開口，ai芯片的光芒急促閃爍，這次行動必須啟用我新研發的倫理程序，所有決策都要經過全聯盟公民投票。她推過來個銀色球體，投影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那是她用三年時間，把當年篡改手術記錄的愧疚編碼成的ai道德準則。
林疏桐盯著球體裡流動的藍光，突然想起七年前在醫院走廊，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紅著眼眶對她說姐，我隻是想讓爸爸活下去。她伸手按在球體上，掌溫讓表麵的數據流泛起漣漪：附加條款：最終決策權歸現場指揮官。
蘇瑾突然笑了，眼角的細紋裡還能看到當年醫學院時的倔強：成交。
三小時後，遠航號的引擎發出雷鳴般的轟鳴。林疏桐站在指揮艙，看著地球在舷窗裡縮成顆藍寶石。顧清越從背後輕輕環住她，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道混著星際塵埃，變成種讓人安心的氣息。
還記得市立醫院的天台嗎？他在她耳邊低語，你說如果有天能離開地球，要看看獵戶座的星雲是不是真的像手術燈。
林疏桐笑著點頭，突然轉身踮腳吻住他。這個吻裡有熱可可的甜，有消毒水的清苦，還有星艦加速時超重帶來的微醺感。當她睜開眼，恰好看到程敘在監控屏幕裡做鬼臉，葉婉音正搶過沈星遙手裡的治愈能量棒，往程敘的機械義肢上塗潤滑油。
通訊器裡突然傳來南星興奮的聲音，背景音裡夾雜著某種類似風鈴的聲響：你們絕對猜不到！這座金字塔的壁畫上，刻著地球的中醫經絡圖！還有...哎喲！這是什麼玩意兒？
接著是陣急促的能量警報聲，薇薇安的精神力突然劇烈波動：是活的！整個金字塔是個巨大的生命體！它在...在歡迎我們？
林疏桐按下通訊鍵，指尖還殘留著顧清越唇齒的溫度：各單位注意，按預案行動。記住——我們不是來征服的，是來握手的。
星艦穿過片淡紫色星雲時，林疏桐突然發現舷窗外的熒光水母們正列隊護航。它們的觸須連成串，在宇宙裡寫出行歪歪扭扭的字——那是七年前在市立醫院，她教給實習醫生們的句誓言：健康所係，性命相托。
顧清越握住她的手，兩人掌心的舊疤恰好對齊。指揮艙的燈光突然暗下來，所有屏幕都被片柔和的白光覆蓋，隱約能聽見無數細微的聲響在吟唱，像千萬個文明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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