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星雲邊緣的紫晶礦區正被血色黃昏籠罩,菱形的星晶在暮色裡折射出妖異的紅光,像無數隻豎瞳盯著礦區中央的臨時營地。林疏桐蹲在觀測儀前,指尖劃過屏幕上跳躍的能量波形,淡藍色的數據流映在她白大褂的紐扣上,泛著細碎的光。
“第三十七次檢測,星髓礦脈的能量波動還是不穩定。”她側頭看向身後,顧清越正將一支營養劑注入靜脈,銀灰色的針管拔出來時,針尖墜下的血珠在半空就被他指尖溢出的微光灼成了蒸汽。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作戰服,領口鬆著兩顆扣子,露出鎖骨處淡青色的血管,那裡還殘留著上次戰鬥時被能量灼傷的淺疤。
“程敘那邊有消息嗎?”顧清越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他昨晚守了整夜的能量屏障,眼下泛著青黑。營地的探照燈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讓他平日裡溫和的眉眼多了幾分淩厲。
林疏桐還沒來得及回答,刺耳的警報聲突然撕裂了黃昏。紅色的警示燈在帳篷頂瘋狂閃爍,將程敘衝進帳篷的影子拉得老長。他金屬義肢的關節處還沾著星晶礦粉,銀亮的外殼被刮出了新的劃痕。
“南邊礦道塌了!”程敘的機械眼發出急促的蜂鳴,“不是地質活動,是……”他突然頓住,喉結滾動了兩下,“是蟲潮,那些星獸幼蟲破繭了!”
沈星遙抱著醫療箱衝進來時,發梢還沾著治療噴霧的熒光綠。她今天紮了個高馬尾,幾縷碎發貼在汗濕的額角,平日裡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圓圓的:“葉婉音在三號礦道被埋了,我感應到她的生命信號在減弱!”
“我去救人。”顧清越已經扣好了戰術腰帶,能量刀的藍光在刀鞘裡忽明忽暗。林疏桐伸手拽住他的手腕,作戰服的布料下,他脈搏跳得又快又急。
“等等。”她從戰術靴裡抽出一柄高頻振動刀,刀身嗡鳴著泛起白芒,“礦道結構不穩定,你能量沒恢複,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衝進礦道時,坍塌的碎石還在簌簌往下掉。淡紫色的礦晶在黑暗中發出幽光,照亮了地上蜿蜒的黏液痕跡,像被打翻的紫色墨水。顧清越抬手撐起能量屏障,淡金色的光壁將墜落的石塊彈開,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這邊。”林疏桐指著左前方,那裡的礦晶上沾著幾滴新鮮的血跡,在幽光裡泛著黑紅。她突然停住腳步,振動刀的嗡鳴陡然拔高——前方的岔路口處,一隻半米長的星獸幼蟲正弓起身體,它透明的甲殼下能看到糾纏的內臟,口器裡滴落的酸液在地上蝕出滋滋作響的小坑。
幼蟲猛地撲過來時,顧清越的能量刀已經貫穿了它的甲殼。綠色的體液噴濺在他的作戰服上,瞬間燒出幾個黑洞。林疏桐趁機拽著他往側麵翻滾,兩人撞在礦道岩壁上,星晶碎屑落了滿身。
“找到葉婉音了!”沈星遙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哭腔,“她左腿被壓住了,我……我撐不住治療屏障了!”
顧清越剛要起身,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他按住自己的太陽穴,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地上暈開:“它的體液有精神毒素。”
林疏桐迅速撕開急救包,將一支鎮靜劑紮進他的頸動脈。冰涼的藥劑推注時,她看見他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睫毛上沾著的星晶碎屑像撒了把碎鑽。
“你在這等程敘,”她把振動刀塞進他手裡,“我去接人。”
礦道深處傳來骨骼摩擦的咯吱聲。葉婉音靠在岩壁上,左腿被一塊巨石壓住,褲腿已經被血浸透。她懷裡緊緊抱著一個金屬保溫箱,箱子裡是剛采集的星髓樣本。看到林疏桐時,她突然笑了,嘴角的血跡沾在白皙的臉頰上,像開了朵詭異的花。
“彆碰那塊石頭,”葉婉音的聲音氣若遊絲,“下麵有蟲卵,我剛才聽見孵化聲了。”
林疏桐剛要啟動振動刀,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破空聲。她猛地轉身,看見一隻幼蟲正撲向葉婉音的後心,而沈星遙的治療屏障已經變得透明如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光閃過——程敘的機械臂化作鎖鏈纏住了幼蟲的身體,他另一隻手裡的高頻電槍滋滋作響,藍色的電流順著鎖鏈爬滿幼蟲全身。
“趕緊撤!”程敘的機械眼發出紅光,“這層礦脈全是蟲卵,剛才的震動把它們全驚醒了!”
顧清越拄著能量刀出現在岔路口,臉色蒼白得像紙。他看見那塊壓著葉婉音的巨石正在微微顫動,石縫裡滲出淡綠色的黏液,頓時瞳孔驟縮:“快離開那塊石頭!”
林疏桐剛拽起葉婉音,巨石突然炸開。無數米粒大小的蟲卵像噴泉般湧出,落在地上就迅速孵化成半透明的小蟲,潮水般湧過來。程敘急忙展開能量網,卻被蟲群瞬間啃出無數小洞。
“往北邊跑!”顧清越突然扯開戰術腰帶,將幾顆能量炸彈扔向蟲群,“那裡有廢棄的淨化艙!”
爆炸的衝擊波將眾人掀翻在地。林疏桐在翻滾中死死護住懷裡的葉婉音,後背被飛濺的碎石劃得生疼。等她抬起頭,看見顧清越正被幾隻幼蟲纏住,他的能量屏障已經破碎,作戰服的袖子被酸液蝕穿,露出的胳膊上爬著幾隻小蟲,正往皮膚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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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越!”她嘶吼著撲過去,振動刀劈出一片白光。顧清越趁機掙脫蟲群,卻在轉身時被一隻幼蟲的尾刺釘穿了肩膀。他悶哼著反手捏碎那隻蟲,綠色的體液濺在他臉上,順著下頜線往下滴。
“彆管我。”他抓住林疏桐的手腕,掌心燙得嚇人,“帶她們去淨化艙,密碼是你的生日。”
蟲群的嘶鳴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林疏桐看著他肩膀上不斷湧出的血,突然咬著牙拽住他的衣領,狠狠吻了上去。顧清越的睫毛在她臉頰上顫了顫,帶著星晶碎屑的刺痛。她嘗到了他嘴角的血腥味,混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像他們第一次在市立醫院加班時共享的那杯冷掉的咖啡。
“要麼一起走,要麼都留下。”她咬著他的下唇說,振動刀的嗡鳴裡,她看見他眼底炸開的光,像沉星突然亮起。
程敘突然吹了聲口哨。他的機械臂正在重組,變成一門微型粒子炮:“情侶吵架待會兒再吵!我找到通風管道了!”
通風管道裡彌漫著鐵鏽味。林疏桐背著葉婉音爬在最前麵,軍用靴踩在金屬板上發出哐哐聲。顧清越跟在後麵,肩膀的血滴在管道裡,形成斷斷續續的紅線。沈星遙殿後,治療噴霧在黑暗中噴出一道道熒光,照亮了程敘機械臂上閃爍的指示燈。
“前麵就是淨化艙。”程敘突然停住,指節敲了敲前方的金屬板,“不過……”
他掀開通風口的格柵,外麵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淨化艙所在的大廳裡爬滿了星獸幼蟲,而大廳中央的高台上,一個穿著銀白色長袍的女人正站在星髓礦脈前,她的銀發在礦晶的幽光裡泛著冷光,側臉的輪廓在光影裡像用冰雕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