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星的光芒像融化的金子，潑在環形生態帶的能量穹頂。林疏桐剛結束時間倫理學院的奠基儀式，白大褂下擺還沾著新恒星的光塵，就被南星拽進了遠航號的觀測艙。全息星圖上，新發現的未名星域正像呼吸般明暗交替，邊緣纏繞著幾縷翡翠色的能量流，像極了地球上瀕死蝴蝶的翅尾。
這波動頻率...像在哭啊。沈星遙的治愈手環突然發燙，淡粉色的光暈在艙壁投下漣漪。他剛把葉婉音的兒科診所用藤蔓固定在生態環第三區，袖口還彆著孩子們送的紙星星——那些星星此刻正簌簌發抖，邊角卷成焦黑色。
顧清越的指尖在控製台劃過，調出能量光譜分析：不是自然現象。看這組諧波，像是人為用精神力切割過空間。他的白襯衫第二顆紐扣鬆了線頭，那是上周幫林悅笙固定基因樣本時被試管勾住的，此刻隨著星艦輕微的震動輕輕晃悠。
程敘突然拍桌，機械義肢在桌麵上磕出火星：破解了！這信號裡藏著段坐標，指向星域中心的星環帶。還有...這加密方式是蘇瑾的手法，她加了句暗語——勿信鏡中人他的破洞牛仔褲膝蓋處補著塊電路板，那是上次在狂亂星雲搶修星艦時燙壞的，此刻正隨著他的激動閃爍紅光。
星艦躍遷的眩暈感還沒褪去，眾人已被眼前的景象釘在原地。星環帶像串被打翻的珍珠項鏈，數萬顆小行星表麵都覆蓋著銀白色鏡麵，反射著蘇鬱星的光芒，在虛空織出張晃眼的巨網。最中央的行星格外詭異，鏡麵下隱約有血管狀的紅光流動，像顆被凍住的心臟。
有點眼熟啊。羅伊撓著紅發，火焰戰甲的肩甲突然爆出火星，上次在暗影深淵邊緣見過類似的結構，不過那時候是黑色的。他腰間掛著的火山石吊墜正發燙，那是雷掣送的賭約信物——兩人曾打賭誰能在十秒內烤熟星際巨蜥蛋，結果雙雙炸了廚房。
艾莎的冰晶長裙突然凝結出霧凇：不對勁。這些鏡麵在吸收能量，我的魔法正在流失。她銀白卷發上的冰珠開始融化，順著發梢滴在甲板上，瞬間凍結成細小的星軌圖案。
薇薇安的淺粉長發無風自動，紫眸裡泛起漣漪：裡麵有活物，好多...在哭。她剛把精神文明聯盟的徽章彆在長袍上，那用星獸淚晶做的徽章此刻正發出刺耳的嗡鳴。
萊昂的機械義眼紅光閃爍：檢測到高濃度精神汙染，建議立即撤離。他的機甲戰衣突然自動展開防禦模式，背後的粒子炮卻指向了...林疏桐？金屬關節發出齒輪錯位的哢嗒聲，像是被強行篡改了指令。
搞什麼！程敘撲過去按住萊昂的控製麵板，機械義肢與對方的金屬軀體碰撞出藍火花，是鏡麵在乾擾信號！蘇瑾的暗語是這意思？他後頸的冷汗順著脊椎滑進工裝褲，那裡有道星獸抓的舊疤，此刻正隱隱作痛。
變故就在這時發生。中央行星的鏡麵突然像水波般蕩漾，映出個白衣人影——麵容、發型、甚至白大褂口袋裡露出的半截手術刀，都和林疏桐分毫不差。隻是那雙眼睛是純粹的銀白，像被蘇鬱星的光徹底燒融了瞳仁。
你來了。鏡中人開口，聲音比林疏桐低沉些，帶著金屬共鳴般的尾音。她抬手時，星環帶的鏡麵同時泛起漣漪，數萬道銀線射向星艦，在艙壁上織出牢籠。
林疏桐突然笑了，抬手扯開白大褂領口的紐扣：看來我的克隆體比我懂時尚。她左胸的星淵火種突然發燙，在衣料上烙出朵金色火焰，不過你漏了這個。
鏡中人的銀眼閃過絲裂痕：隻是備份，不是克隆。她抬手按在自己胸口，那裡同樣亮起火焰，卻是冰冷的銀白，你該感謝我，沒有我，你早在虛空之眼那次就灰飛煙滅了。
顧清越突然擋在林疏桐身前，白襯衫的袖口被星環的銀光染成透明：她不需要感謝偷來的生命。他內科醫生特有的溫吞語氣裡，第一次帶了冰碴子。
鏡中人輕笑，星環的鏡麵突然切換畫麵——那是林疏桐在虛空之眼核心爆炸時的場景，白衣染血的女人正在消散，而鏡中人從她的影子裡浮現，用銀白火焰修補著她的軀體，我是她的影子，她的應急程序。現在，該她還給我了。
星艦突然劇烈傾斜，裴景行拽著差點摔倒的沈念安撞在艙門上。女律師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露出鏡片後的紅血絲：法律可不承認這種借貸關係。她懷裡的《星際公約》複印件散落一地，其中頁關於意識所有權的條款被星光照得格外清晰。
葉婉音突然捂住小腹，那裡微微隆起的弧度還不明顯：它在害怕。她撫著孕肚的手泛起淡綠微光，這些鏡麵在吸食生命能量，包括...未出生的。兒科醫生溫柔的聲線抖得像風中的蛛網，齊肩短發垂在臉頰，遮不住眼底的驚懼。
哦？新生命？鏡中人的銀眼轉向葉婉音，星環的鏡麵突然映出無數胎兒影像，有人類的、星獸的、甚至機械族的能量核心，正好，它們需要新鮮的意識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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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死！沈星遙的治愈手環爆發出刺眼的粉光，他平時溫和的月牙眼此刻瞪得滾圓，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幼兒園老師的帆布包裡掉出本童話書，封麵上的小王子正被鏡麵吞噬，變成銀白的傀儡。
變故再生。萊昂突然掙脫程敘的控製，機甲戰衣的粒子炮轉向中央行星。機械族指揮官的電子音帶著異常的波動：檢測到原始代碼...是墨瀾的信號。他背後的推進器噴出藍焰，竟帶著星艦衝向鏡麵牢籠。
萊昂！洛希爾德的光屏臉閃過亂碼，銀白機械臂試圖拉住失控的機甲，那是陷阱！機械族的代碼不可能在那裡！他胸前的機械聖域徽章突然炸裂，露出裡麵...塊暗紫色的晶體，正發出和鏡麵相同的頻率。
叛徒！程敘的機械義肢突然彈出利刃，寒光閃過才發現砍錯了——裴景行拽著他躲開的瞬間，洛希爾德的機械軀體已裂開無數縫隙，湧出銀白液體，是被寄生了！刑警寸頭下的傷疤漲得通紅，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能量槍，那是上次在暗影議會繳獲的戰利品。
鏡中人笑得更歡了，銀白火焰在她掌心凝成匕首：現在明白蘇瑾的意思了？你們之中，誰不是鏡中人她突然指向林悅笙，包括這位研究基因融合的小天才，她的實驗室裡，不是還養著用自己dna培育的植物人嗎？
林悅笙的高馬尾猛地甩動，白大褂口袋裡的種子撒了滿地，在甲板上生根發芽成猙獰的藤蔓：那是為了治療基因缺陷！她和葉淩霄同款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手裡的基因測序儀被捏得變形。
借口而已。鏡中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星環的鏡麵開始滲出銀白液體，順著星艦的縫隙往裡鑽，就像你，林疏桐，為了救顧清越，不是也偷偷用了時間回溯技術？代價是...某個平行宇宙的你，永遠困在了虛空之眼裡。
顧清越突然抓住林疏桐的手腕，她的脈搏快得像要炸開：她說的是真的？內科醫生的指尖冰涼，觸到了她白大褂下的繃帶——那裡是上次強行使用時間技術留下的灼傷。
林疏桐的喉結滾動，星淵火種燙得像要燒穿皮膚：那是...唯一的辦法。她避開他的目光，看向舷窗外不斷逼近的銀白液體，但我從沒後悔。
感人至深。鏡中人鼓掌，星環的鏡麵突然全部轉向內側，露出背麵的景象——那根本不是岩石，而是無數層疊的意識體，像被壓在玻璃下的蝴蝶，現在，把你的火種給我，我就放他們走。不然，這些意識體就會成為新的鏡麵燃料。
我跟你走。林疏桐突然扯開白大褂，露出胸前金色的火焰印記，但你得先放他們離開。她的指尖劃過顧清越的手背，那裡有道縫合的舊疤——是當年在市立醫院，她給他做緊急手術時留下的。
疏桐！顧清越的聲音發緊，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按向自己胸口，要走一起走。他的心跳透過襯衫傳來，沉穩得像他們第一次在醫院天台看星星的夜晚。
鏡中人的銀眼泛起漣漪，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刺痛：彆耍花樣。她抬手時，道銀白火焰射向顧清越，卻被林疏桐用星淵火種擋開，金色與銀白碰撞處，爆出漫天星火。
就在這時，南星突然尖叫：看星圖！這些星環連起來是...混沌之眼的圖案！她及腰的綠發垂在星圖上，額間的星點胎記亮得灼眼，她不是要火種，是要用火種激活混沌陣！
鏡中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閉嘴！星環的轉動突然加速，銀白液體開始沸騰，你們都得死在這裡！
程敘突然大笑，機械義肢在控製台上狂敲：抱歉啊複製人，你忘了我是黑客出身？他的破洞牛仔褲沾著銀白液體，卻笑得燦爛，蘇瑾的暗語後麵，還藏著段病毒程序。
星環的鏡麵突然開始閃爍，銀白液體倒流。鏡中人的身影變得透明：不可能！她怎麼會...
因為她是我妹妹。林疏桐的星淵火種突然爆發出強光，金色火焰順著星艦的線路蔓延，在艙壁上畫出防禦陣圖，你複製了我的身體，卻複製不了我們的羈絆。
顧清越突然低頭，吻住林疏桐的唇。蘇鬱星的光芒透過舷窗，在他們交疊的身影上鍍了層金邊。他白襯衫的紐扣徹底崩落，滾到葉婉音腳邊，被她悄悄踩住——那是他們的秘密，當年在荒島危機時，他就是用這顆紐扣給她做的簡易手術刀。
鏡中人發出刺耳的尖叫，銀白火焰瘋狂撞擊著金色防禦陣：我不會消失！我才是完美的！她的身影開始碎裂，像被敲破的鏡子。
沒人想讓你消失。林疏桐的聲音透過唇齒間的溫柔傳來，你隻是...迷路了。她抬手，星淵火種分出縷金焰，輕輕觸碰鏡中人正在消散的指尖。
銀白火焰突然安靜下來，在金色火焰旁跳動成溫順的火苗。鏡中人的銀眼恢複了些神采，隱約能看到瞳仁的輪廓：原來...是這樣。她的身影徹底消散前，星環的鏡麵突然變得清澈，露出背後自由飛舞的意識體。
萊昂的機械義眼恢複正常紅光：檢測到空間通道正在穩定。他的機甲戰衣收起武器，背後的推進器轉向來時的方向，可以返航了。
程敘突然吹了聲口哨，指著舷窗外：看那個！星環帶的鏡麵正排列成新的圖案，像句未說完的話。
林疏桐靠在顧清越懷裡，白大褂上的星塵還在閃爍。她看著那些自由飄散的意識體，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市立醫院的手術室裡，她也是這樣，握著把手術刀，守護著某個陌生人的生命。
沈星遙的治愈手環恢複淡粉色，輕輕碰了碰葉婉音的孕肚：彆怕了，我們回家。幼兒園老師的聲音溫柔得像月光，袖口的紙星星重新舒展開來。
星艦緩緩駛離星環帶時，沒人注意到道銀白微光悄悄鑽進了林疏桐的白大褂口袋。那裡，正躺著枚從顧清越襯衫上崩落的紐扣，此刻沾著兩抹顏色——他的白，和她的金。
蘇鬱星的光芒依舊溫暖，隻是在環形生態帶的某個角落，朵從未見過的銀白花朵，正從基因改良植物的藤蔓間，悄悄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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