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星域的記憶迷霧翻湧如灰綢,淡紫色的霧靄裡裹著細碎的光斑——那是無數文明遺失的記憶碎片。“遠航號”星艦的舷窗上,這些光斑凝成流動的圖案,時而化作古戰場的廝殺,時而變作母星的落日,最後定格成林疏桐白衣染血的模樣。
“能量讀數又跳了。”程敘的機械義肢在控製台前閃爍藍光,他額角沁著汗珠,“蝕影那廝在放大痛苦記憶,星艦的精神屏障快撐不住了。”艙內警報聲忽高忽低,像被掐住喉嚨的嗚咽,金屬地板傳來細微的震顫。
顧清越正給沈星遙包紮手臂,後者的治愈屏障在記憶衝擊下出現裂紋,滲出血珠染紅了淺綠色的衣袖。“婉音,穩住!”他揚聲喊道,聲音穿過混亂的聲場,“用安神草、遠誌、合歡皮各三錢,加水煮沸熏艙!”葉婉音應聲從醫療箱翻出藥草,陶壺與金屬爐壁碰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很快,帶著草木清香的白霧在艙內彌漫開來。
林疏桐站在中央控製台前,星淵火種在胸口明滅,像顆跳動的冰藍色心臟。她的白大褂下擺被氣流掀起,露出裡麵繡著星軌的襯裙——那是顧清越昨夜悄悄縫上去的。“映,能複製多少蝕影的能量特征?”她問向身旁的透明人影。
映此刻正呈現出與林疏桐無二的模樣,隻是眼眸裡流動著記憶光帶。“73。”他她抬手按在艙壁上,接觸點瞬間浮現出複雜的紋路,“但它的核心是負麵記憶聚合體,複製太多會……”話音未落,映的半張臉突然扭曲成焦黑的模樣,那是林疏桐深埋心底的、第一次手術失敗時的記憶投影。
“彆硬撐。”顧清越走過來,指尖輕輕按在映的眉心,淡金色的能量流注入,幫他她撫平扭曲的輪廓。“疏桐,裴景行那邊有消息了。”他遞過通訊器,屏幕上是裴景行發來的全息影像。
影像裡,裴景行蹲在塊灰黑色的岩石後,寸頭被記憶迷霧打濕,貼在頭皮上。他手臂上的疤痕在光線下格外清晰,手裡的多功能警棍正發出微弱的紅光。“蝕影首領在遺忘之核東南側,周圍有三個能量節點。”他壓低聲音,警棍突然指向右側,“影瞳已經潛入第一個節點,按計劃行事。”畫麵裡閃過道黑色數據流,像條小蛇鑽進岩石縫隙。
林疏桐關掉通訊器,胸口的星淵火種突然灼熱起來。“它在怕。”她輕笑一聲,冰藍色的能量順著指尖流淌到控製台,“蝕影怕我們激活遺忘之核的防禦機製。”控製台的屏幕上,星軌的投影正在快速計算,無數公式如瀑布般落下。
“需要有人牽製它至少十分鐘。”星軌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投影突然閃爍了一下,“我的計算顯示,正麵衝突勝率0.3,但……”
“但可以用計。”程敘突然插話,機械義肢拍在自己腿上,“三十六計裡的‘聲東擊西’咋樣?我假裝去破壞節點引它分心,裴哥和影瞳趁機……”
“不行。”林疏桐搖頭,目光掃過艙內眾人。沈星遙正與葉婉音交換眼神,兩人悄悄握住彼此的手,治愈能量在她們掌心凝成淡綠色的光球;艾莎的冰晶長裙上凝結著細小的霜花,手指輕彈間,艙壁上便出現冰雕的防禦陣;羅伊的紅發無風自動,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古銅色的皮膚上浮現出火焰紋路。
“用‘連環計’。”顧清越突然開口,他走到林疏桐身邊,指尖劃過她胸口的星淵火種,“第一環,讓映複製蝕影的能量波動,假裝我們要反過來篡改它的記憶;第二環,程敘用空間跳躍製造能量紊亂,讓它判斷失誤;第三環……”他看向林疏桐,眼神溫柔卻堅定,“你趁機帶著星軌的核心程序潛入遺忘之核。”
林疏桐踮起腳尖,在顧清越唇角輕輕一吻。冰藍色的能量與他身上的淡金色能量交織,在兩人之間凝成小小的光繭。“等我回來。”她轉身時,白大褂的下擺掃過控製台,帶起一陣清風。
記憶迷霧中,蝕影的本體如團翻滾的黑霧,核心處的黑色漩渦正不斷吞噬周圍的記憶碎片。它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黑霧翻湧著化作隻巨大的手,拍向左側的能量節點——那裡傳來了劇烈的能量波動。
“來了!”裴景行在岩石後握緊警棍,看著影瞳的數據流如利箭般射向第二個節點。黑霧中的漩渦猛地轉向,蝕影的尖嘯裡帶著憤怒,它最在意的節點正被攻擊。
就在此時,道冰藍色的能量流突然從斜刺裡衝出,直撲蝕影的核心。“找到你了!”林疏桐的聲音在霧中回蕩,星淵火種在她胸口亮如白晝。蝕影發出更刺耳的尖嘯,黑霧瘋狂收縮,化作道黑色閃電撞向她。
林疏桐不閃不避,星淵火種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蝕影的黑色閃電撞在光芒上,竟像撞上了鏡子,瞬間反彈回去。“這是……”蝕影的聲音裡第一次出現驚慌,它看到光芒中浮現出無數張臉——那是它吞噬過的所有文明的記憶具象。
“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林疏桐冷笑,指尖結印,正是從古代武學典籍裡學到的“太極印”。冰藍色的能量圈開始旋轉,將蝕影的黑霧一點點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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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蝕影的黑霧中爆發出刺眼的紅光,無數痛苦的記憶碎片如暗器般射出。林疏桐身後,映突然擋在她身前,透明的身體瞬間布滿裂痕——他她複製了蝕影的防禦機製,替林疏桐擋住了攻擊。“快去!”映的聲音帶著雜音,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林疏桐咬咬牙,轉身衝向遺忘之核。身後傳來裴景行的怒吼,警棍的紅光如利劍般刺破黑霧;影瞳的數據流化作巨網,將蝕影的部分黑霧困住;羅伊的火焰與艾莎的冰雪突然從兩側襲來,在霧中炸開漫天冰火碎屑。
遺忘之核像顆巨大的、半透明的心臟,表麵布滿發光的血管狀紋路。林疏桐將星軌的核心程序導入,紋路瞬間亮起,發出如詠歎調般的共鳴聲。她靠在核壁上喘息,白大褂上沾著的記憶碎片開始發光,在她身後拚出顧清越的模樣。
突然,蝕影的黑霧衝破阻攔,如毒蛇般纏上林疏桐的腳踝。刺骨的寒意順著皮膚蔓延,無數負麵記憶湧入腦海——手術台上死去的病人、荒島中犧牲的夥伴、溫清晏消散時的笑容……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星淵火種的光芒越來越暗。
“疏桐!”顧清越的聲音穿透迷霧,淡金色的能量如繩索般纏住蝕影的黑霧。他不知何時趕來,白襯衫的袖子被撕開,手臂上布滿被黑霧灼傷的痕跡。“想想我們的約定!”他衝到林疏桐身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林疏桐在他懷裡抬起頭,看到顧清越的眼眸裡映著自己的模樣。那些負麵記憶如潮水般退去,星淵火種重新亮起,冰藍色的光芒順著兩人相擁的縫隙流淌,在蝕影的黑霧上燒出滋滋的聲響。“記得。”她笑了,吻上他的唇,“我們要一起看遍所有星星。”
蝕影發出不甘的尖嘯,黑霧突然劇烈收縮,竟想自爆同歸於儘。就在此時,三道能量流同時擊中它的核心——裴景行的警棍紅光、影瞳的數據流、還有映用最後能量凝聚的光箭。黑霧的收縮猛地停滯,隨即開始潰散,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融入記憶迷霧。
林疏桐看著顧清越手臂上的灼傷,指尖泛起淡綠色的治愈光芒。“彆動。”她輕聲說,額頭抵著他的胸口。遺忘之核的光芒越來越亮,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與周圍趕來的眾人身影交疊在一起。
記憶迷霧開始變得清澈,淡紫色的霧靄中,無數記憶碎片如螢火蟲般飛舞。映的身影在不遠處重新凝聚,雖然依舊透明,卻比之前多了幾分真實的質感。他她看著林疏桐,眼眸裡的光帶流淌得格外溫柔。
突然,遺忘之核發出一陣劇烈的震顫,表麵的紋路開始閃爍不定。林疏桐抬頭,看到核壁上浮現出一行古老的文字,星軌的投影立刻翻譯出來:“反向宇宙的裂縫正在擴大……”
話音未落,一道黑色的裂縫突然在核壁上撕開,裡麵傳來不屬於這個宇宙的、反向旋轉的星光。蝕影殘留的最後一縷黑霧尖叫著鑽了進去,裂縫隨即閉合,隻留下核壁上一個不斷閃爍的黑色斑點。
顧清越將林疏桐護在身後,所有人都戒備起來。記憶迷霧中,不知何處傳來細微的、如同鏡麵破碎的聲音,一聲,又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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