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星域的邊緣地帶，星塵如淡金色的流沙懸浮在虛空中，“遠航號”星艦的外殼反射著來自遙遠恒星的碎光，像一條蟄伏的銀色巨鯨。艦橋內，林疏桐指尖劃過操控台，星淵火種的微光順著她的腕骨流淌，在空氣中漾開一圈圈淡藍色的漣漪。
“還有三個星時抵達遺忘之核外圍，”顧清越的聲音帶著剛調試完設備的微啞，他將一杯溫熱的營養液推到林疏桐麵前，白大褂的袖口沾著幾點檢修時蹭到的熒光劑，“剛才檢測到三次能量脈衝，頻率和蝕影殘留的波動吻合。”
林疏桐仰頭飲儘營養液，喉結滾動時，頸側的星淵火種印記亮起。“意料之中，”她調出三維星圖，指尖點在代表遺忘之核的猩紅光點上，“守核者說融合需要雙方完全信任，看來有人不想給我們這個機會。”
艙門“嘶”地滑開，沈星遙抱著一盆開著星形花朵的植物走進來，花瓣隨著他的步伐簌簌落著金粉。“念禾說這‘憶念草’能穩定記憶波動，”他將花盆放在控製台旁，葉婉音緊隨其後，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截銀針，“她還在給程敘做記憶錨定，那家夥總把星艦密碼當成前女友生日輸。”
葉婉音輕笑時眼尾的細紋泛起暖意，她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羅盤狀儀器：“這是‘定神儀’，中藥配方改良的，裡麵摻了琥珀粉和龍腦，能防記憶篡改。”儀器轉動時發出細碎的嗡鳴，指針尖端的藥香漫開來，像曬過太陽的舊書。
突然，星艦猛地一震，控製台的警報聲尖銳地刺破空氣。程敘的聲音從通訊器裡炸出來，帶著電流雜音：“左舷遭遇襲擊！是蝕影的巡邏隊，他們的能量彈能穿透護盾——”
林疏桐瞬間按下防禦按鈕，星艦外殼展開菱形能量網，撞擊產生的紅光在舷窗上炸開又迅速褪去。她瞥見顧清越已經抓起醫療箱，白大褂的下擺掃過地麵時，露出他靴筒裡彆著的銀針——那是葉婉音特製的麻醉針，針尖淬了曼陀羅提取液。
“艾莎和羅伊已經出去迎敵，”南星的聲音緊隨而至，她的綠發在監控畫麵裡飄動，額間的星點胎記亮得刺眼，“但他們的陣型很奇怪，像是在……引誘我們離開主航道。”
顧清越突然抓住林疏桐的手腕，她的脈搏在他指下跳得急促。“你留下穩定星淵火種，”他的拇指摩挲過她腕骨上的印記，那裡還殘留著上次戰鬥時留下的淡紅疤痕，“我帶裴景行他們去清理雜兵，速戰速決。”
林疏桐掙開他的手，指尖卻在觸到他手背時頓住——那裡有塊新的擦傷，是昨天幫星弦調試豎琴時被琴弦劃的。“一起去，”她扯過掛在艙壁上的戰術外套，拉鏈劃過布料的聲音果斷乾脆，“守核者說過，融合需要兩人的能量同步，少一個都不行。”
星艦的登陸艙在一片混亂中彈出，落地時揚起的星塵嗆得人咳嗽。艾莎的冰雪魔法在虛空中凝結成冰藍色的屏障，羅伊的火焰撞在蝕影的能量罩上，迸發出劈啪作響的火星，像過年時炸開的煙花。
“他們的能量罩能吸收攻擊！”雷掣的吼聲裹著雷光炸響，他藍色的皮膚在閃電中泛著金屬光澤，肌肉賁張時臂上的雷紋像活過來一般，“這是36計裡的‘欲擒故縱’，故意示弱引我們強攻！”
林疏桐注意到蝕影的能量罩邊緣有規律地閃爍，頻率和星艦的護盾波動驚人地相似。“程敘，立刻調整護盾頻率！”她對著通訊器大喊，同時抽出靴子裡的短刀，刀身是用星獸骨骼打磨的，泛著珍珠母貝般的虹彩，“他們在同步我們的能量參數！”
顧清越突然拽住她往側後方撲，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擦著她的腰側飛過，擊中身後的岩石，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他壓在她身上時，白大褂的前襟敞開，露出裡麵貼身的戰術衣，布料上還留著她昨天繡的守護符文。
“看來有人急著送人頭，”顧清越的呼吸噴在她頸窩，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抬手甩出三枚銀針，精準釘在三個蝕影的能量核心上，“中醫的‘以柔克剛’，今天讓他們見識見識。”
蝕影發出尖銳的嘶鳴，身體在銀針的作用下逐漸透明。林疏桐趁機翻身站起，星淵火種的光芒順著刀刃流淌，劈出一道半月形的藍光。“沈星遙，用治愈力加固隊友的精神屏障！”她喊道，餘光瞥見葉婉音正用銀針在裴景行的太陽穴旁施針，針尖刺入時他悶哼一聲，眼神卻瞬間清明。
戰鬥正酣時，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蘇鬱風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慌：“憶念草全都蔫了！它們的根須在……融化？”
林疏桐心頭一沉，低頭發現腳下的星塵正變成粘稠的黑色液體，像融化的瀝青。“是記憶腐蝕液，”守核者的聲音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那由無數記憶碎片構成的樹形輪廓在意識裡搖晃，“蝕影想汙染這片星域的記憶場，讓你們失去能量錨點。”
顧清越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他的心跳隔著戰術衣傳來，沉穩得像擂鼓。“還記得我們在地球醫院值夜班的那個雨夜嗎？”他的拇指擦過她的指腹，那裡有塊常年握手術刀磨出的薄繭，“你說過，再亂的縫合線，找到線頭就能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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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桐突然笑了，星淵火種的光芒在她眼底炸開。她拽著顧清越往星塵相對純淨的高地跑，短刀劈開迎麵而來的腐蝕液，濺起的飛沫在半空中就被她周身的藍光淨化。“裴景行，帶一半人殿後，用‘聲東擊西’拖時間！”她對著通訊器喊道，同時從口袋裡摸出葉婉音給的定神儀，羅盤轉動時，藥香在腐蝕液的腥氣中撕開一道口子。
高地頂部有塊巨大的岩石，表麵布滿發光的紋路，像某種天然的能量陣。顧清越突然將林疏桐按在岩石上，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落下。他的舌尖嘗到她唇角營養液的甜腥味，白大褂的袖子掃過岩石的紋路，那些光痕竟順著他的動作亮了起來。
“這是……遠古能量陣？”林疏桐在吻的間隙喘息，手指撫過那些發燙的紋路，星淵火種的光芒與光痕產生共鳴，“守核者說的‘信任錨點’，原來是這個！”
顧清越的手探進她的戰術外套，指尖劃過她腰側的舊傷，那裡在能量共鳴下微微發燙。“抓緊了，”他咬著她的耳垂低語，聲音裡帶著笑意，“接下來要上演‘苦肉計’了——得讓蝕影以為我們走投無路。”
他突然抬手用短刀劃破自己的小臂，鮮血濺在能量陣上，光痕瞬間暴漲。林疏桐配合地發出一聲痛呼，同時暗中調整星淵火種的能量輸出。果然，周圍的蝕影發出興奮的嘶鳴，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般圍攏過來。
“就是現在！”顧清越突然將她抱起，轉身躍下高地。林疏桐在空中反手甩出三枚銀針，精準引爆了預先埋好的能量炸彈。爆炸聲中，她看清蝕影首領虛無的輪廓在煙塵中顯現，那不定形的黑霧裡，竟隱約映出她在地球醫院失敗手術的場景。
“痛苦的記憶，真是美味啊……”虛無的聲音模仿著溫清晏的語調，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林疏桐，你以為躲得掉嗎？”
顧清越落地時踉蹌了一下，林疏桐趁機在他傷口上撒了把葉婉音配的止血粉，粉末接觸血液時發出滋滋的響聲，冒出淡綠色的煙霧。“看來你的‘苦肉計’演得太真了，”她扶著他往星艦的方向退，餘光瞥見裴景行正帶著人從側翼包抄，“不過他們的主力果然都出來了，這叫‘調虎離山’。”
星艦的接應信號突然在前方亮起，像黑夜裡的燈塔。林疏桐突然停下腳步，拽著顧清越躲進一塊岩石的陰影裡。蝕影的巡邏隊正從前方經過，他們的能量罩上，映出了令人震驚的畫麵——鏡域文明的部分成員，竟然在幫蝕影調試設備！
“映他們……”林疏桐的聲音有些發顫，星淵火種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顧清越突然吻住她，這個吻帶著安撫的意味，比剛才在高地上的溫柔許多。他的指尖輕輕敲了敲她的太陽穴，那裡還殘留著定神儀的藥香。
“還記得‘反間計’嗎？”他在她耳邊低語，氣息吹動她額前的碎發，“有時候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遠處突然傳來星弦的琴聲，那“淨化之音”像一道金色的水流淌過戰場，蝕影發出痛苦的嘶鳴。林疏桐知道，總攻的信號來了。她握緊顧清越的手，星淵火種的光芒重新亮起，這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他們衝出陰影時，正好撞見薇薇安和蘇鬱風帶著共鳴者們構建情感屏障，淡粉色的能量波像花瓣般綻開。林疏桐的目光與映在半空中的透明身影相遇，對方的眼眸裡，似乎藏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急切。
蝕影的能量彈再次襲來，顧清越將林疏桐護在身後，自己卻被能量波掃中，悶哼一聲跪倒在地。林疏桐的瞳孔驟然收縮，星淵火種的光芒暴漲，她看到顧清越倒下的瞬間，偷偷塞給她一個東西——那是半片從他白大褂上撕下的布料，上麵用血跡畫著一個簡易的能量陣。
“清越！”她的喊聲撕裂了戰場的喧囂，星淵火種的能量如海嘯般爆發，卻在觸及顧清越身體的前一刻，被他眼中突然閃過的狡黠笑意釘在原地。
原來如此。林疏桐在心中默念，握緊了那半片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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