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星域邊緣的記憶迷霧翻湧著灰紫色浪濤,每一縷霧氣都裹著細碎的意識碎片,在遠航號的能量護盾上撞出劈啪作響的火花。林疏桐的白大褂下擺被艙內應急燈染成詭異的橙紅,她緊攥著星淵火種發燙的核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顧清越的精神波動在五分鐘前徹底消失在遺忘之核的方向,那裡此刻正盤旋著墨色如墨的記憶漩渦。
疏桐!左舷70度發現記憶結晶!程敘的機械義肢在控製台劃出藍綠色電弧,他的黑客屏幕上,代表顧清越的光點正被無數灰色觸須纏繞,是虛無搞的鬼!那混蛋把顧醫生拖進記憶陷阱了!
沈星遙的治愈光暈在掌心明明滅滅,淡金色的光芒接觸到艙壁上滲進來的迷霧,竟嗤地一聲冒出黑煙。不行,這些記憶被汙染了,她聲音發顫,鬢角的碎發被冷汗粘在臉頰,我的能力會被反噬......葉婉音立刻握住她的手,兩人的能量交織成銀金色的網,卻隻能勉強擋住迷霧的侵蝕,網麵上已經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林疏桐突然扯開領口的星淵火種吊墜,淡藍色的能量瞬間在艙內炸開。她衝著空氣喊道,鏡域文明首領立刻在她身側顯形,透明的身體因複製了她的焦急而泛起粉紅,你能追蹤記憶共鳴對不對?帶我去找他!
映的眼眸裡流淌著顧清越的記憶片段——有他在市立醫院給她遞手術刀的瞬間,有星淵島雨夜他為她披上外套的剪影。他被困在心魘鎖魂陣鏡域首領的聲音忽男忽女,混雜著顧清越溫和的語調,那是用他最愧疚的記憶編織的,每掙脫一次,陣眼就會抽取他的精神力......
話音未落,整個星艦突然劇烈傾斜。林疏桐踉蹌著扶住控製台,看見裴景行的身影從走廊儘頭衝來,他的黑色衝鋒衣上沾著數據形態的雪花——那是影瞳在虛擬空間受創的信號。影瞳破解了外圍防禦,裴景行抹了把臉上的血痕,寸頭下的傷疤因憤怒而發紅,但虛無留了後手,它把顧醫生的記憶和整個星域的記憶碎片綁定了,硬闖就是同歸於儘!
那也得闖!林疏桐的聲音陡然拔高,星淵火種在她掌心爆發出刺眼的光。她轉身時白大褂掃過控製台,帶落的鋼筆在地麵轉了三圈,停在一幅未完成的星圖旁——那是顧清越昨晚熬夜繪製的,角落裡還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太陽。
記憶迷霧構成的通道裡,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記憶玻璃上。林疏桐看見十七歲的顧清越站在手術室外,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盒沒拆封的巧克力——那是她當年生日落在他那裡的。清越!她伸手去碰,幻象卻像肥皂泡般炸開,濺起的霧氣鑽進鼻腔,帶著消毒水和悔恨的味道。
彆碰!映突然拽住她的手腕,透明的手指因用力而顯出骨骼的輪廓,這些是誘餌記憶,觸碰就會觸發更深層的陷阱。你看那邊——
林疏桐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記憶迷霧深處懸著個巨大的水晶牢籠,顧清越正坐在籠中,低頭專注地擦拭著一把手術刀。他的白大褂纖塵不染,袖口卻繡著朵早已絕跡的藍星桔梗——那是她母親最愛的花,在他當年放棄婦產科轉內科那天,被他偷偷繡上去的。
清越!她衝過去,星淵火種的能量撞在籠壁上,激起漫天飛舞的記憶碎片。顧清越緩緩抬頭,眼底卻是片死寂的灰,他舉起手術刀對準自己的胸口,聲音平靜得可怕:是我沒攔住江暮沉,是我沒早點發現顧承霄的陰謀,疏桐,你不該救我......
放屁!林疏桐的怒吼震碎了周圍的幻象,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雪夜,他把發高燒的她裹在自己的大衣裡,跑了三條街找診所,耳尖凍得通紅卻還在笑。你忘了在星淵島你為了護我,胳膊被外星骨刺穿了個洞?忘了你說醫生的手不是用來道歉,是用來救人的?
顧清越的動作頓住了,籠壁上開始浮現裂痕。林疏桐趁機凝聚能量,卻見虛無的黑霧突然從四麵八方湧來,幻化成無數個受傷的病人,圍著牢籠哭喊:顧醫生為什麼不救我?是你手術失誤害死了我!
疏桐小心!裴景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和影瞳的數據形態合力撐開防護罩,卻被黑霧腐蝕得滋滋作響,這些都是虛無收集的負麵記憶,它在放大顧醫生的愧疚感!
林疏桐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鎖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那是當年為救他被碎片劃傷的。你看清楚!她一步步走近牢籠,星淵火種的光芒在她周身形成金色的繭,這道疤是你縫的,用了七針,說要留著給我當勳章。你救過的人比你愧疚的多得多,顧清越,醒過來!
顧清越的眼球突然劇烈震顫,他手中的手術刀當啷落地。牢籠的裂縫越來越大,林疏桐看見他記憶深處最亮的片段——那是他們在星際聯盟大會後的深夜,他在她的星圖上偷偷畫下的小太陽,旁邊寫著疏桐的光。
就是現在!映突然將自身能量注入星淵火種,鏡域首領的身體因過載而變得透明,用你們的羈絆記憶撞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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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桐縱身躍起,在撞上牢籠的瞬間,她的唇貼上了顧清越微涼的唇。星淵火種的能量順著這個吻爆發,淡藍色的光流像藤蔓般纏繞住兩人,所過之處,黑霧紛紛退散,露出底下閃爍的星辰。
顧清越的睫毛顫了顫,眼眸裡重新燃起星火。他抬手按住她的後頸加深這個吻,另一隻手凝聚起內科醫生特有的細膩能量,與她的星淵火種交織成螺旋狀的光帶。牢籠在他們麵前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飛舞的藍星桔梗。
就在這時,虛無的核心突然從顧清越的影子裡鑽出,黑色漩渦中浮現出林疏桐最不願見的畫麵——市立醫院那場失敗的手術,她顫抖的手沒能握住手術刀。看看吧,這就是你們守護的記憶!虛無的聲音尖銳刺耳,他愧疚你的失敗,你依賴他的救贖,多可笑的共生!
林疏桐正要反擊,卻見顧清越突然笑了。他的白大褂在能量流中獵獵作響,袖口的桔梗花突然綻放出實體的花瓣。你不懂,他伸手將她護在身後,掌心凝聚的能量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愧疚是因為在乎,依賴是因為信任。我們的記憶或許有傷疤,但每一道都連著彼此。
話音未落,裴景行突然擲出一把能量匕首,精準地刺入虛無的漩渦。影瞳的數據形態趁機滲透進去,黑霧中瞬間炸開無數煙花般的光點——那是她從顧清越記憶裡提取的正麵片段。疏桐!用星淵火種縫合這些光點!影瞳的聲音帶著電流的滋滋聲,這是它的弱點!
林疏桐與顧清越對視一眼,同時將能量注入星淵火種。淡藍與純白的光流如同針線,將那些光點縫合成一張巨大的網,網眼處浮現出他們共同經曆的畫麵:星淵島的篝火,星際聯盟的宣誓,甚至還有那次在地球醫院搶著吃一碗泡麵的傻樣。
虛無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黑霧開始消散。林疏桐突然想起什麼,拽過顧清越的手腕,在他掌心寫下一個字。這個動作讓顧清越猛地一震——那是他們當年在醫學院作弊傳紙條時的暗號,代表。
當最後一縷黑霧散去時,林疏桐發現自己躺在顧清越懷裡。記憶迷霧已經退去,露出底下璀璨的星河。顧清越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像在進行一場精密的手術。剛才那個吻,他的聲音帶著笑意,眼底的星辰比外麵的還要亮,算不算醫療事故?
林疏桐笑著捶了他一下,卻被他抓住手按在胸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隔著白大褂傳來,有力而堅定。遠處,裴景行正和影瞳擊掌,沈星遙與葉婉音的治愈光暈如同雙生的月亮,映照著程敘在控製台前歡呼的背影。
隻有映站在角落,透明的身體上浮現出羨慕的紋路。它看著那對相擁的身影,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總是複製不好林疏桐的笑容——原來那裡麵藏著的,是無論多少記憶碎片都拚不出來的,名為的光。
虛無消散的地方,一顆新的星子正在誕生,它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極了手術台上監護儀的波動。林疏桐知道,這不是結束,但隻要身邊這個人還在,再深的記憶陷阱,她也有勇氣闖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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