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軌的投影在遠航號艦橋上炸開一片藍光,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像失控的螢火蟲般亂竄。林疏桐伸手穿過光流,指尖觸到的不是冰冷的全息投影,而是帶著絲綢質感的溫熱——那些數據流正在凝固,變成半透明的絲線纏繞住她的手腕。
這不是故障。顧清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袖口的銀色印記正發出共鳴的微光,這些是...繭絲。
艦窗外的宇宙正在褪色。原本深邃的墨藍被一層乳白取代,無數細如發絲的光線在其中浮沉,細看竟能發現每條光線上都嵌著細碎的畫麵:火星殖民地的廢墟、虛空之眼的暗影、鏡域文明的透明身影...像是把所有文明的記憶都紡成了線。
時之繭。林疏桐低聲念出這個名字,星淵火種在胸口發燙,仿佛在呼應某種遠古的召喚。她突然想起時語的警告——織時者篩選不合格的文明,就像蠶繭裡剔除病蛾。
程敘的機械義肢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金屬關節處滲出銀白色的繭絲。媽的!他猛砸控製台,這玩意兒在吸收能量!蘇瑾,給我切斷神經連接!
蘇瑾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翻飛,額角卻沁出冷汗:不行!繭絲已經和你的神經突觸融合了...等等,它在傳輸數據?
全息屏上突然跳出一段影像:白衣女子站在星穹下,指尖纏繞著與此刻相同的繭絲。她麵前跪著個模糊的身影,脖頸上同樣有銀色印記。畫麵最後定格在女子揮手下的動作,那道銀光讓林疏桐心臟驟停——和顧清越腕間的印記一模一樣。
顧清越。她猛地轉身,卻發現男人正盯著自己的手腕出神,銀色印記已蔓延到虎口,你...想起什麼了嗎?
顧清越搖頭的動作頓了半秒,眼神裡閃過一絲茫然:沒有,但感覺...很熟悉。他伸手想觸碰林疏桐的臉頰,指尖剛抬起就被突然暴漲的繭絲纏住,那些絲線竟像有生命般往他印記裡鑽。
彆動!葉婉音提著醫療箱衝過來,針管裡的綠色藥劑在燈光下泛著熒光,這是用星禾培育的希望藤提煉的,能暫時抑製繭絲活性。針尖刺入顧清越皮膚的瞬間,繭絲突然劇烈震顫,在他腕上勒出滲血的紅痕。
沈星遙的治愈光暈籠罩過來,卻被繭絲彈開。怎麼回事?他焦急地看向葉婉音,我的能力對它無效!
不是無效。林疏桐盯著那些反彈的光暈,突然恍然大悟,是被吸收了。這東西在...學習我們的能力。
話音未落,艦橋的合金門突然發出刺耳的撕裂聲。不是外部攻擊,而是從內部被某種力量絞成了麻花狀,斷裂處還掛著半融化的金屬絲——和程敘義肢滲出的繭絲如出一轍。
南星突然發出短促的驚呼,她麵前的星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繭絲覆蓋,那些代表文明的光點一個個熄滅。仙女座星係...織女星係...它們的絲線斷了!
斷了?裴景行握緊腰間的多功能警棍,指節泛白,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影芽的半透明身影從通風管道裡滑出來,數據構成的頭發上還沾著幾根繭絲,被剪掉了。我在外部監測到高頻振動,像是...剪刀?
林疏桐突然想起時語描述織時者處刑者的話——絲刃,負責剪斷不合格文明的絲線。她轉身衝向駕駛艙:星軌,計算最近的繭絲彙聚點!
已定位。星軌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波動,坐標顯示在時之繭核心,那裡的能量反應...像個心臟在跳動。
顧清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銀色印記燙得驚人:我和你一起去。他的瞳孔裡映著漫天繭絲,卻異常堅定,我的印記能感應繭絲流動,或許能找到弱點。
程敘咬著牙扯掉半截袖子,露出被繭絲包裹的機械義肢:帶上我。這破玩意兒現在就像個信號接收器,說不定能反向追蹤。
還有我們。艾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身後跟著羅伊和他們的鏡像體。冰雪女王的冰晶長裙上凝結著細碎的繭絲,卻被她用魔法凍成了漂亮的冰花,鏡像宇宙的繭絲和這裡是共生關係,我們或許能乾擾它。
羅伊的火焰在掌心跳動,卻比平時黯淡許多:彆指望我的火能燒斷這鬼東西,剛才試過了,反而讓它長得更快。他身邊的焰影突然嗤笑一聲,指尖彈出的冰棱精準地擊碎了一根飄落的繭絲,低溫能讓它暫時休眠,蠢貨。
你說誰蠢貨?羅伊的火焰猛地暴漲,差點燎到焰影的銀發。
都閉嘴。林疏桐沉聲打斷他們,星淵火種的光芒在她眼底流轉,程敘,用你的義肢定位核心;艾莎和焰影負責凍結沿途繭絲;羅伊...你和反羅伊殿後,彆讓那些會動的絲線追上來。
她最後看向顧清越,男人的銀色印記已經蔓延到小臂,像某種詭異的紋身。準備好了嗎?
顧清越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後頸,在眾人抽氣聲中低頭吻了下去。這個吻帶著繭絲的微甜和星淵火種的灼熱,直到林疏桐的呼吸都亂了,他才抵著她的額頭低聲說:無論裡麵是什麼,我都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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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敘誇張地乾嘔一聲:打情罵俏能不能等逃出蠶繭再說?我的手快變成毛線團了!
通往時之繭核心的通道像被裹在巨大的蠶蛹裡。原本冰冷的金屬艙壁覆蓋著半透明的繭層,裡麵嵌著無數靜止的人影——有聯盟成員,有鏡像文明,甚至還有早已消散的暗影議會成員。他們都保持著生前最後一刻的姿態,像琥珀裡的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