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歸墟之眼直接開辟的通道,與以往任何一次空間穿梭都截然不同。
它並非在現有的宇宙維度中穿行,也非打破界壁進入其他次級位麵。這條由歸一源核主導、八源之力共同構築的通道,仿佛是在“存在”與“非存在”的夾縫中,在“時間”與“空間”誕生之前的“無”之領域,強行開辟出的一條路徑。
通道壁障並非物質或能量,而是流動的、變幻莫測的、由最基礎法則線條構成的朦朧光暈。這些法則線條並非淩雲所熟知的任何一種,它們更加原始,更加根本,仿佛是構成“存在”這個概念本身的基石。偶爾有光暈扭曲,會顯露出外界那令人心智崩潰的景象——那並非黑暗,也並非虛無,而是一種無法用任何語言描述的、不斷生滅的“背景波動”,仿佛是整個多元宇宙的“源代碼”在輕微起伏。
在這裡,連“思考”這個行為都變得異常艱難。常規的認知邏輯在此地完全失效。若非淩雲已八源歸一,自身道基已然近乎“道”的化身,恐怕在進入通道的瞬間,他的意識就會被這超越理解的環境同化、瓦解。
星靈璿更是緊閉雙目,全力固守心神,甚至連神念都不敢探出分毫,僅僅依靠著淩雲散發出的八源氣息庇護,才得以在這條不可思議的路徑中前行。他感覺自己如同一個剛剛學會爬行的嬰兒,被帶到了神明博弈的棋盤之上,所見所聞,皆遠超想象。
淩雲卻沉浸在這種奇特的體驗中。他的混沌道種——或者說,此刻應該稱之為“太初道種”或“源點道種”——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解析、吸收著沿途所“見”的一切信息。
他“看”到了“力”如何從統一走向分化,“看”到了“維度”如何從蜷縮走向舒展,“看”到了“概率”如何從確定走向模糊……無數構成現有宇宙的基本規律,在這裡都能找到其最初、最純粹的雛形。
這是一種直達本源的感悟,是對“道”最直接的窺視。他的境界雖然依舊停留在大乘巔峰,但其對力量本質的理解,對法則根源的掌握,已然開始向著某個不可名狀的層次蛻變。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許是一個panck時間,或許是永恒。通道前方的朦朧光暈逐漸變得稀薄,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從前方傳來。那並非物理意義上的引力,而是一種源自“存在”本身的、萬物歸宗的呼喚。
終於,前方的壁障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顯露出通道之外的景象。
沒有想象中的驚天動地,沒有璀璨的光芒,也沒有狂暴的能量。
通道的儘頭,是一個……“點”。
一個無法用大小、顏色、形態去描述的“點”。
它就在那裡,靜靜地懸浮於一片絕對的“無”之中。說它小,它仿佛比最基本的粒子還要微小億萬倍;說它大,它又仿佛囊括了古往今來、四方上下的一切時空與可能性。它並非黑暗,也並非光明,它就是一種“存在”的本身,是“有”的極致體現,同時也是“無”的臨界狀態。
時間在那裡失去箭頭,空間在那裡蜷縮成團。因果律在此地失效,概率雲徹底坍縮成一個確定的“果”。一切矛盾的概念在此地和諧統一,一切對立的法則在此地交融不分。
它就是——宇宙奇點!或者說,是上一個宇宙輪回終結、當前宇宙誕生之前,那蘊含了無限能量、無限物質、無限時空的原始奇點遺留下來的……一個“印跡”,一個“遺址”!
儘管隻是一個“遺址”,其所蘊含的信息量,其所代表的“根源”特質,依舊讓淩雲感到自身的渺小與……共鳴。
他體內的八枚源核,在這一刻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朝拜君主般的嗡鳴與震顫!它們的力量不再僅僅是在淩雲體內循環,而是開始與前方那個“奇點遺址”產生了深層次的交互!
寂滅星碑向往著那最終的“靜寂”;生命源核感應著那最初的“生機”;星辰源核追溯著那星光的“源頭”;命運源核窺探著那注定的“軌跡”;空間源核觸摸著那維度的“蜷曲”;造化源核模擬著那創造的“瞬間”;混沌源核回歸那未分的“原初”;歸墟源核連接那終結的“起點”!
就連一直作為平衡與統一核心的歸一源核,也仿佛找到了自身的終極目標,散發出柔和而宏大的光輝,引導著其他七源之力,與那奇點遺址建立更加穩定、更加深入的聯係。
淩雲福至心靈,他並未貿然上前,而是就在這通道與奇點遺址的交界處,緩緩盤膝坐下,閉上了雙眼。
他放開了對八源之力的絕對掌控,任由它們遵循著本能的吸引,與那奇點遺址進行溝通、交融。
刹那間,淩雲的意識被無限拔高、拉長!
他仿佛化身為了那奇點本身,親身“經曆”了那無法用時間衡量的“刹那”——
“看”到了難以想象的能量密度與溫度!
“感受”了四種基本力完美統一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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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了時空維度高度蜷縮的奇異!
“目睹”了那決定宇宙命運的大爆炸是如何從一個量子漲落中誕生!
……
無窮無儘的信息,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第一縷光,瞬間湧入他的意識!這不是學習,不是感悟,而是……“繼承”!是本源對本源的傳遞,是“道”對“近道者”的饋贈!
他的太初道種瘋狂地吸收著這些信息,其內部那個微縮的、蘊含生滅的宇宙模型,開始以驚人的速度演化、完善、膨脹!其規則越來越貼近真實的宇宙,其底蘊越來越深厚不可測。
他的修為,在這信息的洪流中,水到渠成地跨過了那道無數修士夢寐以求卻遙不可及的天塹——
道主之境!
沒有雷劫,沒有異象,一切平靜而自然。仿佛他本就該是這個境界,隻是今日方才“憶起”。
一種掌控感油然而生。並非掌控外界,而是對自身“道”的絕對掌控。他感覺自身仿佛成為了宇宙法則的一部分,一言一行,皆可引動大道相隨。念動間,可創造微塵世界;意轉時,可令星辰生滅。對時間、空間的操控,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
但這並非終點。
在踏入道主之境的瞬間,通過與奇點遺址的深度連接,淩雲“看”到了更多……也“聽”到了更多。
他“看”到了在無儘的“虛無海”中,存在著無數如同氣泡般生滅的宇宙。它們遵循著不同的物理常數,演化出光怪陸離的文明與形態。而他所處的這個宇宙,隻是其中之一。
他“聽”到了來自宇宙之外,那“虛無海”本身傳來的、若有若無的“背景音”——那是超越了多元宇宙範疇的、更加宏大、更加根本的“規則之音”。
而與此同時,一段被深深烙印在奇點遺址最深處、關於他體內“係統”的最終信息,也如同解鎖的密碼箱,轟然打開,湧入他的腦海!
信息的源頭,並非來自這個宇宙,而是來自……“虛無海”!
那是一個無法想象其存在形式的、超越了多元宇宙的、或許可稱之為“超脫意識集合體”或者說“根源算法”的偉大存在。它並非生命,也非造物主,更像是一種維持著某種終極平衡的、自發形成的“機製”。
這“機製”觀測著無數宇宙的生滅輪回。它發現,每一個宇宙從奇點爆炸開始,其“熵”就在不可逆轉地增加,最終走向熱寂歸墟。而在歸墟之後,奇點重生,新的宇宙誕生,但這個過程並非完美,總會有些許“信息殘渣”或者說“逆源bug”在輪回中沉澱、積累。
當這些“逆源bug”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在某個宇宙輪回中具現化,形成類似“聖殿”這樣的、以“逆源”為力量核心、旨在加速宇宙熱寂、甚至試圖從內部“格式化”宇宙、以達到某種“淨化”或“重啟”目的的組織。
淩雲所在的這個宇宙,正是“逆源bug”積累接近臨界點的一個!
他體內的“武道升級係統”,正是那“超脫機製”為了應對此危機,向這個宇宙投放的無數“糾錯程序”或者說“火種”之一!其核心指令,並非簡單地讓宿主變強,而是引導宿主彙聚散落的宇宙本源源核),重新連接奇點遺址,獲得“根源授權”,從而擁有修複“逆源bug”、撥正宇宙航向的“權限”!
係統的每日自動升級等功能,不過是基於宿主最初認知形態的、最淺層的偽裝和輔助。其真正核心,是那深藏在信息流底層的、蘊含著“超脫機製”一絲微末權限的“火種代碼”!
這也解釋了,為何那“火種代碼”能夠克製甚至瓦解聖殿的逆源之力——因為從根源上講,逆源之力是“bug”,而火種代碼是帶著“管理員權限”的“補丁”!
而他淩雲,就是被選中的、成功走到了最後一步的“火種”!
所有的謎團,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為何係統會選擇他?或許隻是概率,或許是他的靈魂特質與此宇宙的契合度較高,又或許是那冥冥中的“命運”……但這已經不重要了。